着点点头。
时辰差不多了,宁濯偏头对肖玉禄、阿涓、女官说:“照顾好她。”
三人跪地应下。
宁濯最后看宋娴慈一眼,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再有获胜的把握也知要为大昭和娴慈留后路。
宁濯已留了道密旨给谢次辅。若自己回不来,便让次辅扶持如今在淮右的一个宗室王爷即位。
当初父皇要将皇位传给皇伯父,这位皇叔冒着被皇伯父记恨的风险直言皇伯父不会是个仁君。
后来也是这位皇叔,将父皇留给他的暗卫设法从皇伯父手里救下,这才让他在南境得以活下来。
那位皇叔被皇伯父深恨多年,却仍能逍遥自在地活到今日,的确是有本事的。
不过皇权之下人心易变,就算无比信任他和次辅的人品,宁濯也不敢将宋娴慈的命交到他们手里。
若自己回不来,就让自己的人将娴慈带出宫,到她去年假死时心心念念的好山好水的地方,护着她安然富裕地度过余生。
不过这些自然是不能对娴慈说的。
她会哭。
宁濯带着人马出了皇宫,与宫外浩浩荡荡的大军汇合,回身一望,见到城墙上那抹倩影。
是宋娴慈。
日头仍是晒的,他高骑骏马,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回去。
宋娴慈怕他不安心,假意转身下城墙,却在中途又跑上来,眼睁睁看着他朝北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宋娴慈白日去棠梨宫与阿涓和兰瑾说话,晚上却执意回紫宸殿安寝。
她不愿影响阿涓和兰瑾情绪,刻意掩下自己对宁濯的担心和思念,正常地与二人说说笑笑。
但那思念与牵挂就像是兰瑾种的菜一样,会生长,会攀爬缠绕。
最后连阿涓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边与兰瑾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一边惊恐地对天发誓称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不然就会像她一样连肘子都不香了。
好在宁濯时不时会叫人送信回来。他很聪明,知道一味地说自己无事会让她更担心,便将自己在何地中了埋伏,身上何处受了伤,无论多惊险多严重都一一告知她。
譬如她手上这封信中提到的半月前北狄以昌阳侯世子作诱饵,设伏欲杀宁濯一事,他也告诉了自己。
北狄虽勇猛暴虐,却是些只知道打仗的。因利而聚必因利而散,宁濯三言两语就勾起了北狄两大首领的内讧,趁机将世子救了出来,再让埋伏在山顶的大昭军士用巨石阻住追兵。
但信中提到世子伤重,两条腿都被废了,不知能不能寻到良医治好。
宋娴慈微叹一声,但她如今已成了个自私自利之人,看到此处心里想的也只是,幸好宁濯无事。
她将看完的两页信笺拿开,露出第三页来。
那上面只有四个字——“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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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朕去寻蛊医◎
北境入冬早, 十月便需穿上棉衣了。
宁濯坐在沙盘前,如谪仙般的脸与粗陋的营帐格格不入。方才一场恶战结束,他肩臂上被北狄首领砍了一刀, 刀口再深一些怕是整条胳膊都会被砍下。不过那人的首级也已被他取下。
那首领知道他善武,担心不敌, 所以在刀上特意抹了毒。好在北狄荒芜,毒药都是从大昭偷偷买来的,皇帝御驾亲征,军中自是备了解药。
旁边站着的王将军见他仍在思虑战事, 皱眉劝道:“夜深了, 陛下又受了伤,先安歇吧。”
宁濯摇摇头:“无妨, 再等等。”
大昭人比北狄人畏寒,等天气再冷些恐怕要更难打了,必须得加快动作。
他想了想, 淡声问祁俞:“可为世子找到医家了?”
“今晨收到消息说是找着了, 在三十里外,那女大夫说能治。”
宁濯点头:“那便好,记得去信跟昌阳侯府说一声,别叫他祖母担心出病来。”
“是。”
宁濯将视线移回沙盘上,长睫被北风吹得轻颤,烛光映在黑眸里,如溪河上的潋滟波光。
许久,他开口唤道:“王将军。”
“末将在。”
他伸出修长匀称的手, 往沙盘某处的山丘上一指:“让将士们这几日多制些弓箭。五日后, 将军领兵埋伏于此地。”
王将军心里一震:“那让谁引敌军入瓮呢?”
宁濯轻笑:“要诛杀那北狄首领, 自然要朕亲自当一回饵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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