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腕骨被他抓住,另一只手绕过我的半身将我牢牢扣在身旁。他的手心冒着湿润的汗,腻在皮上,那身奶气在色欲中染上艳俗的味道,如同浸在脂粉与汗臭间……
从一个男人身上生出的脂粉香。
他的脂粉香。
齁得冲人。
我钳着鼻,将头低下,一瞬的窒息让我清净;我推开他的手,直起一条胳膊架在他胸膛,直到我们彻底隔开:“离我远点,萧欠。”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很不好闻。”
俗横的光下,他的脸阴阴晦晦,有时有光打在他分明的棱角上,有时陷入一片空洞洞的黑。
老朱站在一旁观摩,冷抽了一口气:“乖乖也……”
“姐姐你……”他想凑向前,却被蝴蝶一把抓回去甩到身后,最后摔在墙边,疼得哼哼唧唧。
蝴蝶挡在我面前,含着胸,却闷声一句话不肯说。
我站在他的一臂之遥,看他苍白皮上烙下来的红印——这个少年太知道自己生得美,杖着艳皮艳骨与胯下之臣周旋。
从没有什么束缚;仿佛谁都可以来玩他,谁都可以来爱他。
他们都曾为他狂迷,也曾以为自己是他的故乡。可他从来只用笑盈盈的抽身而退,高高在上地嘲弄着那些无休无止的爱欲。然后将大把的光阴,大把的乏味打消在床第之间,可却总有人前扑后涌地赶来与他共枕。
只因他是个美人。
人对美色总是过分容忍;在道德沦丧中,与欲望沉沦。
肉与肉间的接驳声,充溢着檀腥味的甬道暗门,我站在正中,冷眼窥摩人间艳鬼。
叁个人各占一方,谁也没有开口。
老朱的身体拧曲,倚在墙边,指甲缝间嵌满黑色的污泥,一身臭汗倒在那;在这个狭小的房里,气味混杂浓郁,拥挤不堪。萧欠仍垂着身,薄的皮肉上张出来肌理轮廓,最终他松下手,在暗处开了一扇小窗。
“去那边站。”他侧身靠在窗边——从细缝中透出微弱的天光。
我没有站过去,只是很长地看了他一眼。后来我朝他点了点头,想从暗间里出去;临跨出那道门前,我恍恍想起萧衍青灰的尸体——
在停尸房阴冷的隔层中腐败,就像一条摊在砧板上,被刨肠破腹的鱼。
浑着血淋淋的腥臭味道。
我终于出声:“尸体不能放太久。你现在精神太不稳定,明天应该无法招呼客人。”
“我打算取消葬礼,今晚火化他。”
就是那么一刹之间——
我被一股力气扯住。
蝴蝶疾步朝我跨来,抓住我的手腕,近乎要将它折断。这是我法。
我抬头望着他。他的眼睛红了,润着水,分明是在瞪我,可却藏不住哭腔。白皮下涌起沸腾的血气,他整个人烧得发红,在光暗交接处,他的鼻,他的眉骨,晕开一抹通透的粉红。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几度张口,却哽咽地说不出话。而后很轻很轻地吐了句什么,横在我们之间,如同念悼:“罗缚你不敢。”
我忽然笑了起来,毫无缘由的,直到脸颊生疼:“再放下去,该生蛆了。”
腐烂先从皮肉开始,长出片状的斑痕;往内生蛆,从皮肉中破出,带着红血与恶臭,最后化成一脓腥水。
从肉,到骨,到虚无,不过只是弹指瞬间。
这是生的衰亡。
萧欠突然吐了出来。跪在地上,抽搐着身体,呕出一滩一滩的黄色胆汁。
我侧身让过,站在一旁,看向他拧曲的背影。他的腰塌了下去,跪在地上,用两只手臂苦苦撑起。没有衣服遮住的皮肉被大片暴露于暗光之下,胸膛,肋骨,消瘦的肩膀,用劲时背上的蝴蝶骨……
他薄得就像一层纸,而今这张纸上沾满了他自己污浊的胆汁。
朱老九被吓得惨白,几乎同手同脚地爬过来,背在他身后,将他从后架起。
“你干什么刺激他?!”老朱朝我吼道。他撑不起蝴蝶,只能由后搂住,两个人混作一团,依偎着彼此,在这道暗门之后发烂生蛆。
蝴蝶总是被人偏爱。
总是在腌臢地里,生出一支动魄惊心的花。
我从包内抽出一迭纸,递了一张给老朱,另一张握在手上,替蝴蝶擦去他身上的液体。黄绿色胆汁粘在他近乎墙白的皮上,被纸巾抹过后,遗下一片摩挲的红。
“我爱你的。”我说。
“你爱他什么?!”老朱再也听不下去,肩膀动了又动,想站起来,却无奈架着蝴蝶;鼻中喘着粗气,急促地起伏着,到底忍不住破口大骂,“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就没有这么委屈过!”
萧欠侧着头,倚在老朱的锁骨上,面无表情,如同失了焦;连推开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任由我在身前摆布。
“萧欠,我爱你的。”我捏了捏他的脸,“我不会害你的。”
他仍然没有反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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