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被迫侧身睡了一个晚上,此刻身体僵得发麻。
傅归荑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腰上的手像一把铁钳似的, 卡住腰部的凹陷把她扣死在裴璟怀里。
她轻轻抓住裴璟的手,指尖在碰到他的掌心时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手虽然有些粗糙, 可从前绝没有这样一道明显的疤痕。
傅归荑微皱着眉, 食指指尖顺着凹凸的痕迹一直往里探,这条伤痕很细却很长, 像是被什么铁线一类的东西勒出来的。
弓弦。
她眼眶微张, 瞬间想到了季明雪手里拿着的那把断了弦的弓。
裴璟为什么要故意输?
傅归荑之前的猜想得到证实, 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与她认知中的裴璟完全不一样。
他难道不知道丹书铁券的珍稀之处,她拿到这样东西,他就失去一个可以威胁她的筹码。
傅归荑猜不透裴璟的心思, 眼睛有些失神地盯着前方的白墙。
忽然手指被用力抓紧,裴璟的呼吸变了, 他懒懒笑了声:“一大早上的, 你怎么在摸我?”
傅归荑背脊微僵, 脸烧了起来。
裴璟刚睡醒,嗓音有一种慵懒沉闷的沙哑,他的头靠她的耳朵很近,乍一听让她有头皮发麻的酥麻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傅归荑抿着唇,半晌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那日是故意输给我的,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裴璟仍能从她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一点不可思议。
他轻笑了声,强硬地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看着傅归荑还残留一丝睡痕的双眸,打趣道:“因为你当时的眼神在告诉我,要是拿不到丹书铁劵,你会哭的。”
傅归荑气恼瞪他:“你才会哭。”
裴璟低下头轻啄她淡色的唇瓣,戏谑她:“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哭出来。”
傅归荑见他眸色变暗,立即双腿猛地往下蹬,想用力挣脱他的禁锢。
细腻的皮肤在裴璟身上摩擦,不轻不重地剐蹭着,像拿着火折子在他身上到处点火,三分的燥热顷刻间活生生被她弄成九分,他只恨今天还有事情不能耽误,在事态失控前连忙松开她。
裴璟翻身下榻,弯腰拾起衣衫随意披上,随意说了句外面雨大,便走了出去。
窸窸窣窣的洗漱声从屏风外传来,没一会就听见他离开关门的声音。
傅归荑仰躺在床上,她方才已经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还以为裴璟会趁机做些什么,却没料到最终是这个结局。
院子西边的茶室内,傅归荑端坐在案几前。
这里是裴璟仿造东宫的茶室为傅归荑布置的,案几旁边开了一扇圆形拱门,正对着湖光山色。
她平日在这里看书,赏景,还有存放一些她喜欢把玩的小物件。
桌上随时备着热茶,各色点心,还有一壶好酒。
傅归荑将人打发出去,自己独坐在室内,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击着湖面,芭蕉叶,噼里啪啦的,吵得她头疼。
今年的雨确实有些大。
她拿出存放丹书铁券的雕花金漆木盒,余光看了眼外面确定无人往里探后从一旁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青花缠枝纹的瓷瓶。
瓷瓶约摸半个巴掌大,上面用红绸封口。
傅归荑打开瓷瓶口,倒了一枚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放入嘴中,味道微苦。
她赶紧喝下一口凉酒压住苦意。
这是苍云九州常见的补药,可以缓慢改善气虚体弱的症状。
傅归荑小时候常年服用这种药,后来长大后身体渐好便很久没吃了,这次来京城,父亲母亲害怕她不适应这边的气候环境,给她拿了几瓶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她还觉得没必要,现在只庆幸好险带了出来,甚至还嫌带得不够多。
鲜有人知这种补药若是和酒混合在一起服下,便是最温和的避子药。
傅归荑轻轻摇了摇瓶身,记下里面的量后把东西放回暗格里藏好。
她又斟满一杯酒,仰头饮下。
自从和裴璟发展成了这种关系,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决不能怀孕,否则这辈子都没有脱身的机会。
然而裴璟在与她行房事后从来没有给她喝过避子汤,他什么意思她不得而知,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谋害皇嗣是死罪。
她当然不会傻到去问裴璟为什么不赐她避子汤,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
傅归荑自嘲一笑,如今她精通《南陵律》,倒是一个不落的将上面的重罪犯了个遍。
欺君,损伤龙体,擅自避子。
垂眸看了眼木盒里的丹书铁券,默默阖上盖子。
这天晚上,裴璟按时回来用晚膳。
他带着一身的潮气进门,宽大的袖摆和衣服下摆都沾了水渍,于是先去内室更换衣衫。
酒足饭饱后,裴璟长臂一揽将傅归荑抱在膝上坐着,问她今天干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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