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也跟着动了动,有些干渴。
傅归宜的脖子极细,极白,线条漂亮流畅,向上高高扬起像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高傲冷淡又可怜无助,却让成熟的猎手想疯狂发动攻击。
裴璟眼底一暗,只需用拇指与食指间的虎口便能将它掐住。轻轻一捏,就能形成一个完美的红圈,将他牢牢掌控在手里。
再用点力,说不定就会直接折断。
撑在石壁上的手青筋跳动,他赶紧移开目光。
傅归宜总归是镇南王世子,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轻易动不得。
裴璟心里有种说不上的烦躁,就好像万事俱备,东风偏偏不来。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他有五分把握确定傅归宜是个女人,今日的种种安排就是为了能当面戳穿他,然后用镇南王府做一把尖刀,狠狠插进这群铁板一块的部族中。
裴璟微微倾下身,盯视傅归宜的喉结。看上去不像假的,若真是用什么秘法贴上去的,泡了这么久的热水也该露出些端倪,何况太医还在热水里放了特制的药。
他垂眸又扫了好几眼傅归宜藏在水下的胸膛,最终不甘地松开了手。
“世子不必过谦,你的一身骑射本领孤早有耳闻。”裴璟收回双手垂立在水中,虽是夸她,语气却骤然冷下来。
腰间桎梏松开的瞬间,傅归荑知道今天这一关她算是险过了。
方才裴璟靠过来时,他寒星般的眸子微垂,浓厚的水雾环绕着,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隐隐约约勾勒出硬朗锋利的脸部轮廓,但上位者的气势丝毫未减,反而因近距离愈加窒息。
傅归荑心里一点没底,生怕他骤然发难扒开她的衣服当场验明正身。
之前听说他性子喜怒无常,刚刚领教后才知道裴璟变脸是件多可怕的事情。
幸亏他还顾忌自己的身份。
两人上了岸,立即有内侍送来干净的衣服。
裴璟本来想亲自盯着傅归荑换的,可惜被急事匆匆叫走,临走时瞟了眼她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傅归荑装作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暗涌,她心里清楚这是裴璟的最后一道试探,从容地跟他走进内室。
等她从汤泉宫有惊无险地出来时,天空灰蒙蒙的,阴云汇聚,压得她心口闷闷的。
傅归荑长舒一口气,抬头远眺,心里默念。
大雪将至。
回到长定宫居所时她已经收拾好心情,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阿意,我回来了。”傅归荑跨过门槛,马上有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少年来迎,他细心地为她脱下沾了雪的外袍挂在一旁的红木楎上。
邓意是傅归荑带进宫的随从,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则傅归荑早已把他当做家人。
他眉眼温和,嘴角总是挂着一丝温柔的笑,十分亲切。
裴璟下令世子入宫只能带一名随从,且不得擅自离开长定宫,又派遣伶俐的宫女太监过来伺候。
大家心知肚明,裴璟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们。
“我刚才还在担忧,若是下雪你如何回来。”邓意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里,嘴里念叨:“快喝一口暖暖身子,可不要生病了。”
又甜又暖的姜茶冲散她心底阴霾,傅归荑夸赞道:“阿意煮的姜茶就是好喝,没你在身边我可怎么办。”
邓意被她说的脸微微发热,柔和道:“你高兴就好。”
这次来南陵京都危险重重,傅归荑本不想带邓意进宫。但他偷偷跟在马车后一路尾随,直到她入宫前一天才现身,还把原定她要带进来的人迷晕了。
她犟不过他,只能妥协。
这时有两名明艳动人的宫女凑上来请安,傅归荑的笑容淡了下来,眼底漠然。
邓意皱了皱眉,正要将人像往常一样挥退,被傅归荑拦住。
“你,叫什么名字。”傅归荑指着左边的宫女轻声问。
“回世子,奴婢叫素霜。”素霜的表情显然有点受宠若惊,自从她们被赐给傅世子以来就没近过他的身。
一是世子本身不是贪恋女色之人,整日只知道埋头读书,整个人冷冷清清的。二是邓意对她们严防死守,理由是“生怕世子沉溺女色,耽误功课学业”。
受惊吓的不只是宫女,邓意也一头雾水望着她。
傅归荑叫人抬头,用冷淡的目光扫了素霜一眼,淡淡道:“你今晚进屋伺候。”
邓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傅归荑抓了下他的手臂,邓意心领神会。
邓意劝道:“出来前王爷王妃交代过让小的看紧世子,不能任由您胡来。”
傅归荑声音很冷:“我自有分寸。”
邓意又劝了几句,傅归荑眸底染上一层寒霜,看得两个宫女站在一旁惶惶瑟瑟,不敢插嘴。
傅世子平日里话不多,大部分都是很安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这还是她们头一次见人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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