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19、20岁的男孩子都会忍不住萌动。可这种情况,他的确是没有。就像是极地一年四季都解冻不了的冰川,几乎不会有融化的时候。不否认对感情的完美幻想早早地遭到破坏,姐姐的事情也极大程度上影响了贺思珩的取向:他排斥、否定甚至怀疑爱情,宁可相信利益牵制下的感情会更加稳固,也不愿意相信男女之情能单靠责任和感觉维系一辈子。薛霁真挺傻的,他竟然想在片场谈恋爱……等贺思珩拿回吃的,薛霁真已经重新吊上威亚了。他目前的状态和李稚高度重合:疲惫到极致,全凭一口气吊着,往前一步既是无路可走的悬崖,又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解脱。针对这个问题,薛霁真之前就问过郭令芳。“如果李稚知道这是他的绝路,还会赶开手下,单枪匹马引走敌军吗?我并不觉得他对支援状态是毫不知情的。”郭令芳反问他:“李稚深知父亲和姐姐被困在京城的处境,他们俩和牢里关着的人质没有区别,所以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可是又不能光赢这么简单,还需要破局!以他17岁的见识和决断,他一个少年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导演讲戏的深浅也和演员悟性有关。更多的时候,郭令芳点到即止,让薛霁真自己去发散。如果想不明白,郭导会再做细节上的点拨;如果能想明白那就好办了,一切看薛霁真自己的发挥……截止到收工,贺思珩那几颗糖也没能送出。睡了不到六个小时,b组的收尾工作还在继续。此时此刻,薛霁真的状态已经来到了“触底反弹”的阶段:身体疲惫到极点的同时,精神又亢奋到极点!他甚至主动和贺思珩打招呼,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聊天。“如果镜头扫到的时候,我悄悄呼吸,会不会穿帮呀?”汤姐拍了拍他的盔甲:“你胸膛薄薄的一层,不会!”说着,她又看了看贺思珩:“你的会!”小助理捂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说道:“小真,你到时候躺在佛手掌心睡觉都可以,只要你睡得着~”薛霁真也朝她嘿嘿一笑:“那还是不了。”他俩说说笑笑的,显然这三个月里很是熟悉。贺思珩却莫名想到了那个和女助理躲在树后接吻的男演员,如果剧组也有女演职人员向薛霁真示好,以他的性格,是否会拒绝呢?还是说,会发展出一段新的“办公室恋情”?
阿kar看不懂眼色似的走过来,问道:“老板你昨天的糖呢?给小真了吗?没给就让我吃两颗,刚刚和缸子抽了两支烟,感觉魂都要飘起来了,空腹抽烟还是不行……”薛霁真听完也扬起小脸:“我没收着!”贺思珩面色有一瞬间的发热,但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就是尴尬。他只是冷静地从大衣外套里拿出那几颗糖和巧克力,摊开手掌先让薛霁真挑:“看你喜欢。”后者挑了两颗水果味儿的,拨开糖纸就塞进嘴里。阿kar小心觑着老板的脸色,拿了巧克力。……将近25米的石雕佛像嵌在崖壁,往下是被冰雪封住流速的宿江,暴风雪呼啸着回荡在山崖间,只听到马匹的嘶鸣和狼群的嘶吼混在一起,一阵阵绝望的尖叫伴随着接二连三的下坠戛然而止。最后落下的,是一匹浴血的白马。天地之间,有一瞬间的静默,风声也停了。下一刻,一道身影像一片飘摇的枯叶,伴随着从崖底向上飘起的雪花,坠落在石佛平静的掌心:那是一个摊开的、又像是预备托住什么的动作,宽大包容,冷漠坚硬,它仁慈而从容的避免那个少年破碎的结局。有血迹顺着佛手的指间落下,滴在洁白的雪面。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彻底地消失在落雪声中。风声又起,大雪再次落下,掩盖了斑驳惨烈的战场。铁蹄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微光划破最后一抹黑,清扫战场的人马赶到此处,抹开新雪,露出混着人血、各种动物血迹的地面,痕迹到崖边戛然而止,往下是重归平静的宿江。“禀告主帅,找到小侯爷了,在……在崖底。”天微微亮起时,六王宿命般地抬起头,看到了石佛掌心间凝固的血迹,那里静静躺着一个叫做李稚的少年。“再来一镜吧。”郭令芳揉了揉眼睛,又让工作人员抹平了地面的脚印。说完,又拿出喇叭朝佛手上的薛霁真喊话:“小真饿不饿,吃个蛋黄派吧?”说着,让人摇起云梯,他要亲自给人家送吃的。薛霁真这才从佛手上坐起来:“我要吃,吃两个!”倒是演副手的演员撞了撞贺思珩的胳膊:“你别看他。”酝酿情绪容易吗?再看下去,就该出戏了……贺思珩却像是着了魔一样盯着薛霁真,不知道在想什么。拍完这一幕戏,全场默契地响起了掌声,庆祝薛霁真正式杀青,有人捧上鲜花,有人拿出相机合照,薛霁真头发上、睫毛上还落着雪花呢,就被拉着到处照相,花絮组的摄像师都快把镜头怼他脸上去了,薛霁真也不生气,累得软绵绵地说:“我要回去过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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