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沉默爬上床榻,小心避开手中的伤口躺下。
今日种种,全部都在她的眼前浮现。
可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陆砚瑾冷漠的眼神。
苏妧在黑暗中无声落泪,那时太过于年少,见到一人后就逐渐挪不开眼,以至于后来,他在心中发芽生根时也并未及时拔除,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沉沉睡去时,苏妧仿佛又回到当年将他救起时的样子。
他是那般好看的一人,却浑身的脏污。
苏妧用帕子帮他将脸上的尘土擦拭掉,才露出他虽年少却已经脱离稚气的面容来。
当时苏妧也不知是哪一根筋搭错,将他给带回去。
瞒着娘亲拿着银两找到村口的郎中,谎称是娘亲昏倒,这才将药给带回去。
好在两日后,他就醒了。
可他的眼睛却看不见。
苏妧怕他难过伤心,就不停安慰他,发觉他连话都不说,当时以为他是个哑巴。
默默的,苏妧也渐渐不说话,却仍旧每日给他送饭。
第三日时,她端着瓷碗前去,才突然听见他开口道:“多谢姑娘相救。”
那时苏妧捧着碗,脸上充满惊喜,“原来你不是个哑巴。”
可陆砚瑾又不说话了,他虽然不常说话,神情却柔和。
但时间太久了,久到苏妧都开始有些忘记一些事情。
醒来时,枕头上一片的水渍。
天才蒙蒙亮,芸桃就拿着火折子过来将烛火给点燃。
昨日的大氅已经烤干,苏妧又穿上。
见芸桃帮自个扶着门帘,外头的冷风倏地灌进来,苏妧想起昨日的那一幕。
“昨日是我不好,连累了你。”苏妧轻声道。
本是因为她,才使得芸桃从厨房离开,又跟着她在外头受冻。
芸桃赶忙摆手,对着苏妧道:“王妃说这些话就是折煞奴婢,奴婢本就是一条贱命,若不是遇到王妃竟还不知有炭火的屋子竟然如此暖和。”
苏妧听见她的话愣神,许久后才道:“我也是。”
这句话很轻,外头一阵风吹进来,就飘散四处。
芸桃护着苏妧道:“这处更是风口,王妃快些走,省得着凉。”
苏妧点头,拢紧身上的大氅,而后朝外头去。
到陆夫人院中时,厨房正好将饭食给送来。
苏妧松下一口气,还好是赶上了。
身上有些积雪,芸桃帮苏妧在外头拍掉,这才敢进去。
陆夫人已经在桌前坐着,眼前的碗还是空着的。
苏妧过去同她请安,“母亲安好。”
陆夫人冷哼一声,睨着苏妧道:“倒是担不住你这一句母亲,让你来侍候我用饭,还晚了不少,往后我是不是就要支使不动你了。”
苏妧没有说方才在外头将雪给拍掉的事,只是请罪,“是儿媳不好。”
陆夫人被她的话一噎,“你……”
她认错得这般快,倒是让陆夫人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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