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朋友的遗腹子,而我亲生父母,在我两个月大时,一起出车祸走了。
从那之後,我就再也没当他是亲弟弟。
一开始,是怕在家中没有地位,而故意地示好、拉拢,後来,却发现自己真的愈来愈喜欢他,真的很想当一辈子的姐弟,再後来,发现自己对他不是单纯的姐弟之情……
他说了很多,我却听得很混乱。
只记得,最後,他婉转地拒绝了我,说只把我当姐姐,他会忘记这些事,也希望我也忘了。
我胀红了脸,点点头。我会忘记。我说。
然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电影散场时,外头已经天黑了,风雨也渐渐大了。台风不知道什麽时候来了。街上的行人,撑不了伞,风雨扫过的路面,挟带着落叶和垃圾。
然後,我出了车祸。
然後,我如他所愿地,忘记了这件事,连带地,近一年的事也都忘了……
他的音调随着故事愈来愈低沉,直到尾音宛如叹息般消失在半空中。
我看着他,眼中噙着泪,觉得很悲伤,很难过,却分不清,这些悲伤难过,是我原本就有的,还是被他感染的。
「那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要拒绝你就好了……」
他一直低着头,彷佛做错事的是他,而不是我。最後,才终於下定决心般,将视线落到我身上,坚定地望着我道:
「我们直接在一起不好吗?反正我们又不是真的姐弟,不是吗?反正,我其实也很喜欢你,不是吗?所以……」
他眨眨眼,眼睫沾满了悲伤,却挤出了一丝的微笑。
「所以我就跟老天爷许了愿,只要你能醒来,我什麽都答应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可是,现在……你不想要我了吗?」
他可怜兮兮的语气,我不忍细听,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
他说的,我并不完全相信。
说我们去看电影?我明明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怎麽可能会去看电影呢?还说我不是爸妈的小孩,可是,明明很多人都说我跟妈妈长得很像啊!我怎麽可能不是她生的呢?
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突然好难过,如果是真的,就代表我喜欢上他,告白了他,但又逃避似地忘记了他,还出了车祸,留他一个人独自後悔、痛苦。
我鼻尖一酸,眼前立刻被水雾占据,模糊一片。
他不知何时再度靠了过来,伸出手,刚好接住了一滴,然後顺势将我揽进怀里,r0u进怀里,吞掉我的声音。
就像潜进了深海般,我的耳边只有咕噜噜的水声,其他的声音,都变得好遥远,有种类似窒息的感觉。
我整个人晕晕的,软绵无力的,像是彻底融化在温暖的池水里。
yan光,依然如往常那般穿过窗子,洒了进来。而我,像个被冲上岸的漂流木般,怎麽也动不了,哪里也去不了。
只能任由海浪打扰着我,翻滚着我……
yan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厨房餐桌上,带来仲夏的气息。
我看着一桌子的吐司、蛋饼、牛n、豆浆、咖啡……最後将视线落到刚开封的草莓果酱上,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除了觉得有些头晕想吐,x口也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般,好像无法顺利x1入空气,烦闷极了。我都不知道这是车祸的後遗症,还是因为荃。
你不想要我了?
荃的这句带着哽咽的话,一直在我的脑中反覆播放着。每想一遍,我身上的刻痕就彷佛要深一层。
为了甩去那道残留在心底的黏腻触感,我拆了个红茶包,扔进白se的马克杯中,注入热水,然後将双手围着杯子,让热度酝酿着痛楚,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对不起。
我只能这麽说,然後趁着他因为我的道歉而稍稍僵y的状态,挣脱开他,滚下了床,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冲下楼去。
可是,我的心却好像还留在那个房间里,继续感觉他将热得烫人的鼻息呼到我的脸颊上,他用哀凄与背叛交融的眼视凝望着我,让我无法克制地内疚。
我是什麽时候对他有这些感情的呢?
是记忆消失的那一年间吗?还是在更早之前……?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坐在对桌的爸爸吞下最後一口烧饼,起身离去,钻进厕所。另一头,妈妈跟他擦身而过,用双手耙着一头抹上顺发水的披肩卷发,热情地给我一个早安之吻後,便一边烤着吐司,一边转开果酱,还ch0u出空来将新闻台转到综合台,晨间播放的《蜡笔小新》刚好唱完了主题曲,出现美冴教训小新的画面……
我倏地起满了j皮疙瘩。
这一幕,我好像在哪见过?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因为这个熟悉感,而激动起来,像音叉般地振动着,迫不及待似地要告诉我什麽。
b如,我发生车祸的那天,就是这麽开始的?b如……
「在想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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