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注意有没有其他的人在暗中盯着他。”
“是,军师这几天除了偶尔去东市逛逛,便待在西园,未去别处。”
“卫昭那里,跟得怎么样?”
童敏隐有一丝苦笑:“卫大人身手太强,弟兄们跟到夜间,便被他甩脱。”
裴琰心头一酸,转瞬恢復正常,沉吟道:“继续跟吧,如果发现、发现了江姑娘的行踪,派些人暗中保护她。”
当御辇沿戒卫森严的太庙大道及皇城大街入宫,许多百姓亲眼目睹了圣驾经过。于是,昏迷数月的皇帝突然间苏醒、并出现在太庙祭告大典上的消息,迅速在整个京城内传散开来。到午时,宫内又有旨意传出,为庆贺皇帝龙体康復,京城三日欢庆,举行夜市灯会,并放烟火庆祝。
江慈怕连累卫昭,知道自己不宜露面,反正家中粮米也足,便整日呆在房中细读医书,倒也不觉寂寞。偶尔想起他昨夜情到浓处的话语,心中便是一甜,但有时莫名其妙,却又有种想落泪的衝动,她觉这几天自己有些不对劲,但也未细想。
入夜后,京城却放起烟火,火树银花,绚丽灿烂。江慈站在院中,望着团团烟火爆上半空,不由笑了笑。以往若是有这等热闹景象,她必定是要衝出去一探究竟的,可今日,她只愿在小院之中,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
烟火渐散,夜渐深,他仍未归来。
冬日的夜这般寒冷,桌上的饭菜已冷得结成一团,他仍未归来。
烛火渐灭,她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忽然听到院中传来轻响声。她猛然跃起,拉门而出。但寒夜寂寂,夜雾沉沉,院中只有风颳得梧桐树枝瑟瑟轻摇的声音。
这一夜,京城烟火绚美,平常百姓欢声笑语,享受着这太平时光;
这一夜,有人在苦苦等待,有人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有人步步为营,有人独对孤灯,夜不能寐;
还有更多的人,因为皇帝的突然苏醒,在暗夜中四处奔走,更换门庭:
这一夜,各方势力悄然重新组合;
同样在这一夜,岳藩请求重为华朝藩属的表章随着骏马正越过南诏山。而由玉间府往京城的道路上,也多了数匹身负重任、急速赶路的千里良驹。
卫昭似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飘浮,他试着挣扎,带来的却是全身刺痛,身躯内外,只有胸口尚有一团余热,护着他的心臟不在黑暗中冻僵暴裂。
他竭力让胸口那团余热向经脉内扩散,他彷佛再度见到师傅的利剑穿过姐姐的身躯,似乎仍听到落凤滩畔带血的凤凰之歌,还有,石屋内那铭刻入骨的缠绵与温柔。这些,都让他努力护住心口的那团余热,让它丝丝渗入经脉之中。
当手脚终于能够动弹,他也慢慢睁开双眼。週遭,桃林已笼罩在浓浓的晨雾中,而他躺着的泥土,也都蒙上了一层惨淡的白霜。
卫昭知自己在桃林昏迷了一整夜,他挣扎着坐起,靠住一棵桃树调运真气,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性命。
一阵微风拂过,卫昭挪动有些僵硬的身躯,站了起来,侧头间正见桃林小溪里,她为捕捞鱼虾而用过的簸箕还在那处。他踉跄着走过去,提起簸箕,里面却空空如也。
他低下头,掬起一捧溪水,洗去唇边血渍,出了桃园。
易五等了整夜,却碍于卫昭严命,不敢入园,见他出来,抹了把汗过来,卫昭道:“怎样?!”
“同盛堂没事,京中一切正常。”
卫昭轻吁了一口气,想想,又道:“你暗中盯着同盛堂,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了正园,换过干净的素袍,披着皇帝御赐的狐裘,漫天晨雾中,悠悠然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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