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在旁边坐着等你与我一同回去用晚膳吗?我不说话,不吵你。”
宁濯被她紧张的神色刺痛了眼睛和心,低低地应了句“好”,怕她无聊,让人找了些她平日爱看的书来。
宋娴慈的眼中瞬间就生了两分雀跃,不再多言,乖巧地坐在最远的那张椅子上,一双杏眸亮亮地看他专注于政务的模样。
夫君面色还不错,宋娴慈心里想道,虽他古怪了些,起码他的身子应是无碍。
这便很好。
娴慈在抬头可见的地方,宁濯的心便安定下来,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疯狂想她念她,可每每抬眸看娴慈,都撞入她亮晶晶的杏眸中,都看见她惊喜地朝自己笑,似是很欢喜他抬头看自己。
他开始恐惧。
他意识到娴慈在这段感情里愈陷愈深,若他安好,他与娴慈自然会很幸福。可他如今这副样子……
父皇驾崩之时母后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犹如在耳,宁濯不敢想象他走后娴慈会有多悲痛。
当初他的母后,就是因为思念父皇成疾而病逝的。
宁濯垂下眸子,不再去想这些事,将心思放回政务上。娴慈还在等他处理完一起回去用膳,他得快些,不能苦了她的小肚子。
待到夜幕降临,宁濯终于把自己从一叠叠奏疏中拔出来,脑袋往后仰仰,让僵硬的脖颈缓过来,再起身走到宋娴慈面前:“走吧,我们回去。”
宋娴慈闻言眼睛弯成月牙,牵住他的手:“好。”她察觉到宁濯被自己碰触后,他的小指竟颤了一瞬。她心中生疑,但这些时日她已想清楚,夫妻之间有话应直言,便当即将疑问说了出口。
于是她感觉到宁濯的小指又颤了颤,然后听见他平静的声音:“你的手有些凉。”
宋娴慈轻轻啊了一声,自己感受了一下手掌的温度,发现确如他所言,有些愧疚地欲将手缩回。
她去岁伤了身子,虽日日都在服药,但还要一年多才能调理好。如今天冷,她的手冻一冻就得很久才能回暖。
可她的手刚缩到一半就被宁濯紧紧攥住,暖意自他的掌心传递过来,沁入她的肌肤。
宋娴慈怔怔昂头,见帝王玄衣雪容、墨发绯唇,低眸看她时,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弯淡影。
她又听见了咚咚咚的如击鼓般的声音,那声音响了片刻才恍然回神,却见宁濯正盯着她的耳垂瞧。
宋娴慈顿时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捂住一只耳垂,一摸上去便感觉到了滚烫的热意。
定是红了,她竟看宁濯看得耳朵红了,还被他发现了。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她又发现宁濯盯着盯着,他自己的耳垂居然也慢慢红成血一样的颜色。
她便觉得耳垂越发烫了,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声音细如蚊蚋:“走吧,夫君。”
宁濯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喉结滚了滚,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携手回了紫宸殿,晚膳时宋娴慈想起一桩事:“为何你突然开始用龙涎香了呀?”
他一贯不喜熏香的,是以登基一年多了,身上还是如翠竹青柏般清冽的冷香。
肖玉禄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一双眼睛紧张地看向宁濯。
宁濯一顿,面色如常地答道:“我想我父皇了。”
宋娴慈默了默,把宁濯的碗筷从他手里拿过来放在桌上,起身将宁濯轻轻按入自己怀中。
宁濯的脸因此埋在她的长袄里,隔着柔软温暖的布棉与她的胸腹相贴。
他一怔,继而感觉到宋娴慈的手轻拍他的后脑和后背,听见她柔柔的带着哽咽的声音:“夫君,别难过。”
他仿佛一瞬间回到了父母相继离世那年的春日。
当初他也是这样坐着,也是这样被九岁的宋娴慈抱入怀中。
当初的小娴慈,也是这样柔声跟他说:“别难过,太子哥哥。”
他本是在说谎,可此刻被心爱之人安慰,竟真的难过起来,一颗心苦不堪言,埋在她身前无声地落泪。
肖玉禄带着宫人悄悄退下,留他们在殿中相拥。
宋娴慈感觉到宁濯在微微发颤,却装作不知,只是抱着他的手臂更用力了些。
许久,宁濯平静下来,从娴慈怀里离开,将面前这碗饭用完。
宋娴慈将左手掩在桌下,指腹轻抚着长袄上那片洇开的湿痕。
出事了。
她这回几乎可以断定,宁濯遇上无法解决的难事了。
她将一块鹅肉夹入口中,一般缓缓咀嚼,一边脑子飞速转动。
其实很好猜,因为宁濯如今心之所系不过是大昭与她。
如今大昭国泰民安,南蛮和北狄都被打退,已无可威胁大昭江山的外敌。宁濯又大权在握,文武百官和宗室也都顺服于他,且这两年未有天灾降临。所以应与国事无关。
而她好好地呆在深宫之中,谁能伤到她?朝臣也不再执着于宋皇后与江贵妃是不是同一个人,且她又无病无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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