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骂苏氏刻薄心狠,甚至都影响了苏氏娘家小辈的姑娘们说亲。苏氏的嫂嫂心疼这个嫁出去的小姑子,也从没说过苏氏什么。
这些年李妈妈劝过多回都无用,此刻眼睛滴溜一转, 想到个法子, 开始破口大骂宋娴慈。
苏氏初时听着还觉解气, 后来听李妈妈把宋娴慈说得恶毒, 眉头皱得发紧,忍不住制止:“她也没这么不好,你骂得太难听了。”
李妈妈暗喜,忙告罪一声,说道:“也是。咱大小姐幼时听说夫人喜梅,大冷天的从早到晚在梅园守着等开花,小脸冻得通红,可怜的哟!后来一场大雪过后花终于开了,小姐觉得雪落红梅意境美,三岁的小娃娃,担心花上落的白雪化了,路上跑得飞快,在雪地里跌跤了也不喊疼,爬起来接着跑……”
苏氏失神地望着门口。她记得,娴慈当年就站在那里,双手拿着梅枝,忐忑、欣喜、期待地看着她,脸蛋上还有擦痕,身前衣服都湿了。
她似是当即便让女儿回婆母院里换衣服。小小的人儿忍着没哭,还以为母亲不肯要那枝红梅是因花上的白雪跌落了,小声地道了歉,离开前还不忘行礼。
娴慈小时候傻得很,十次来主院,有九次被拒之门外,还有一次就算被放进来,也是最多一炷香时间就被请出去了。即便如此,还是不死心地找各种理由黏上来。
直到这孩子九岁,苏氏烦透了,扇了女儿一巴掌。当晚老太太院里就派人来主院说娴慈发烧了,她没理会。等两日后娴慈醒来,便再也不缠着她了。
苏氏两眼怔然,想了片刻:“去叫娴慈过来,就说我头风发作,想见她。”
生而不养,到底还是亏欠了娴慈。就给女儿一次机会,端看她能不能抓住。
宋娴慈踏进母亲的内室,将手里的食盒交给旁边站着的李妈妈,然后向榻上的苏氏行礼问安。
苏氏瞥了眼李妈妈手上的食盒:“这是什么?”
“鱼汤。”宋娴慈看了眼苏氏红肿的双眼,“母亲喝了或许能好一些。”
苏氏见李妈妈用眼神求问她要不要打开,淡淡道:“先放桌上吧,我缓缓再喝。”
宋娴慈垂眸静立不语。
苏氏看了眼女儿:“今日你婆母来了,说要纳宋娴姝为妾。”
宋娴慈抬头:“母亲是如何想的?”
“你也知道,我不想让冯氏的女儿过得太好。”苏氏盯着女儿,“你要是看重我这个母亲,就让她嫁入顾家当姨娘,以后看你的脸色过活。”
苏氏小心地掩下眼底的希冀,轻声道:“你若答应我,我们以后就好好地做母女。我会给你亲手制冬衣,为你做鞋子,经常去顾家看你,给你撑腰。”
若你答应,我就信你将我这个母亲看得比你祖父母的教诲和手足之情更重,信你仍将我看作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只有你抛下自己看得极重的体面和自尊,向我低头,我才敢信,不管我对你做出什么事,你都会爱我这个母亲,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那么,我愿意为你退一步,放过冯氏,放过她的儿女,甚至可以给宋娴姝找一个好夫郎。
屋内一片死寂,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良久,宋娴慈艰难开口:“母亲,我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更不希望与我共侍一夫的是我妹妹。”
苏氏像是没听见似的,重复着方才自己说的话:“你答应我,我们就好好做母女,好不好?”
“您要亲手往我房里塞妾室,我还怎么和您好好做母女啊!”
“你不愿意?”苏氏忽然大笑一声,把眼泪都笑出来了,“那你也拦不住了。你婆母要给你夫君纳妾,你还能拦着?”
宋娴慈只觉寒意入骨,颤声道:“我是您亲女儿!”
“对啊,亲女儿。”苏氏笑得越来越癫狂,“我们真是亲母女。我当初生不出儿子,你如今也三年不能生,岂不是一模一样。可你既对你父亲纳妾视若无睹,为何到了自己身上,却又是另一种说法了呢?”
宋娴慈脸色发白。
苏氏忽然温柔下来:“你为了护着宋娴姝,半点不顾被她娘毁了的我。那我便让你的好妹妹,把你也给毁了吧。”
宋娴慈身子一颤,被兰瑾和阿涓紧紧扶住了才不致瘫倒在地,声音哽咽:“母亲……”
“滚——”苏氏随手抓过枕头狠狠朝宋娴慈脸上丢去,被阿涓一把抓住了。
宋娴慈脑子一片浆糊,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双足沉得挪不动步子,被阿涓半拽半扶地带了出去。
怎么走到宋府门口,怎么上的马车,又是怎么回的顾家主院,她浑然不知。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宋娴慈感觉身上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刺痛,才渐渐回过魂,呆呆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人。
是个太医。
宋娴慈抬眸,见屋内挤了一堆人。
顾寂连同顾老夫人、吴顾氏、顾宁都远远跪着,还有一个玄袍青年站在自己面前。
宋娴慈揉揉眼,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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