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着一双永远含笑的眼睛,漆黑如墨,远如深海。
每当?石无月用这双眼睛凝视着谁时,被他凝视着的人?总容易产生被重视的错觉。他又喜欢微微提着唇角,旁人便更难对他提起戒心。
他长得像极了?一个好人?,如果不是周身气?息太过阴冷,他眼中的笑意也永远不达深处,谁都会将他当?做一名梅兰君子。
好在红珠看?人?从不看?皮相,她与石无月共事,深知此人?恶毒狠辣的心肠,菩萨皮貌是他用以处世的表象,漆黑长袍才是他行事的准则。
如今他躯体生?异,那股阴冷感更是挥之不去,配上他拥有的菩萨像,更是显出诡异,令人?多看?一眼,便觉通体生?寒,好似正直面什么可怕至邪之物,本能想要逃避。
这么多年?来,红珠面对石无月或有惧怕,但从未有过这样恐惧的感觉。她跪倒在地,请罪是一方面,想要克制住自己的害怕也是一方面。
她惧怕着如今的石无月。
好在重新凝结了?身躯,石无月心情确实极佳。他挥了挥衣袖,免去了?红珠的刑罚,同时道:“渊骨说?你求见,看?在这些年你为我夙兴夜寐的份上,说?吧,你有什么想求的?”
石无月开了?口,压在红珠心头上的恐惧散了一二,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说?道:“……东城主失踪。”
提及这事,石无月挑了挑眉毛,他笑道:“这事啊,我知道,是我命他做的。”
红珠正欲告状,忽听石无月说?上这么一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恍惚中?,她似乎说?了?句:“什么?”
石无月对她很宽容,他说:“渊骨是我的代行者,他不会有自主的决议,他的每一次行动必然出自我的授意——红珠,这些我与你说?过吧?”
红珠下意识反驳:“可是——这世上有谁能真的不会有私心?”
石无月认可红珠的驳斥,然而他说:“人自然都会有私心,可渊骨算是人?吗?”
说出这句可怖的话时,石无月还是笑着的。
“他只是我的一把刀,早就被我剔除了情魄爱魂,只是在活着的东西,哪里来的私心?”
石无月说这句时轻飘飘的,落在红珠耳中?确如山重。
她嫉妒渊骨能得到比她更多的信任,不止一次地猜过渊骨的来历,她甚至连石无月的私生?子——这种听起来就不可信的猜测都有过。她想过那么多可能,却从没有想过——渊骨会是残缺的、被操纵着的“木偶”。
他有那?么强啊!
这样的人?,要怎么被“处理”,才?能成为一把绝对听话的刀?
如今石无月说?,很简单,剔掉他的爱魂情魄,将他禁锢在浑噩无知的状态,令他茫然?、令他无欲,令他执一命便只会行一命,令他丧失自我、毫无意识。
寄红珠知道石无月是个恶人,她也借他之手做过不少恶事,然?而在这一刻,在听到渊骨是付出了?什么才得到了这“绝对的信任”,她还是忍不住的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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