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下游似乎有人在燃烧雄黄,味道漫上来了。”墨河伯凝重的声音透过车帘传进来,他拽着牛车,晃晃荡荡地往回赶。
“莫非今日是端午?”宣清反应过来,赶紧撕了衣角捂住凌羲光的口鼻。
外头的老人轻咳几声:“不怕,这点雄黄不碍事,姑娘莫担心,咱们少主命硬着呢。”
夜半,凌羲光的情况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好起来,反而更坏了,他如同一条活蹦乱跳的大泥鳅,在她小小的屋子里不断翻腾,撞来撞去,屋里大部分的桌椅都被他毁坏了,他自己也被各种东西撞得伤痕累累。
墨河伯想要控制住凌羲光的行为,为了不让凌羲光伤到宣清,他将宣清推了出去,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三刻钟后,他似乎被凌羲光的疯魔搞得很狼狈,声音也随着凌羲光的动作变得上窜下跳的。
“不好……少、少主要提前化龙了!”
他话语未毕,凌羲光便破门而出,一头扎入门前湍急的河流中,逆流而上!紧接着,一条大蛟随着他冲出来,半月当空,宣清见到了此生最绮丽的一幕。
湍流的水花激越飞涌,一条巨大的游蛇从水中窜出,冲上天幕,只见天边云雾滃然,虚空之中,恍然出现一道拱门,在他越过去的那一刹那,天光大亮,宣清在那束天光中看见了一只巨大的应龙。
不过很快,她绮丽的梦就破了,凌羲光不知为何,像条死鱼一样,‘啪嗒’一声从天上滚落至宣清面前。
还甩了她一身水。
宣清抹了抹脸:“……”
他很笨拙地来到宣清面前,似乎在认错,总之就是一副任尔躯驰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想让她骑在自己背上。
宣清见他无恙,松了口气,没有想要坐上去的意思:“害我担心这么久,你这坏龙。”
她想回屋,可凌羲光踩住她的裙裳,不让她走,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看得她心软。宣清不理解它要做什么,只见他转头,发亮的眼瞳看看月亮,又看看她,硕大的龙头就这样蹭着她的裙角。
宣清心软成一滩水,索性蹲下来,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头,声音宠溺又轻软:“好好好,今晚我还哼小诗哄你睡觉好不好?”
宣清与他四目相对,发现凌羲光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又站起来:“我很困了凌羲光,今夜要先睡——”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惊呼,宣清感觉自己毫无预兆地腾空了起来。
一瞬间,强烈的失重感令宣清脸又白又绿,她只能死死抓住它脊背上翘起来的几片龙鳞,声音随着凌羲光的仰冲而升高。
原是方才凌羲光趁她转身时叼住了她的衣裳,而后一下将她甩在自己背上,驮着她,直直冲入云霄。她不知道凌羲光要带她看什么,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升高,升高,周遭是无比浓密的云层,很凉,带着潮湿的水汽。
很快,凌羲光停住了。
宣清睁开眼,发现不远处赫然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圆月。她从来没见过那样昳丽又真切的月亮,激动得说话都犯结巴:“你是想带我来看、看月亮?”
凌羲光扭头看她,点点头。
他看见,宣清整个人笼罩在柔和的月辉之下,恍若神女一般的面容。
其实他能记得的事情不多,最有印象的,便是最近宣清时常在睡梦中哼吟的小诗。
前不久,随着他一日日长大,做噩梦的次数便越频繁,宣清知道了,便常哼一首小诗给他听。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我心悄悄。”
但他并不确定宣清是不是哼给他听的。
因为当宣清哼唱这首诗歌时,她经常会抚着他的头,望着天边的月亮,似乎要透过月亮望见什么东西,可是当她看向他时,她的眼神会比她看月亮时更亮,暗含着某种期盼。
“凌羲光,你变回来,与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实在看不懂宣清复杂的眼神,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这样的眼神看得他很难过。
只知道……她好像想看月亮。
“凌羲光。”宣清在唤他了。
恍惚间,他看见宣清漂亮的眼睛里起了一层薄雾,轻软的声音也有些哑。
她说:“原来月亮一点儿都不小。”
透过那薄雾似的云层,宣清好像还看见了谁的心。
她茫茫地伸手想要触碰,却只能触碰到轻暖的月辉。
她才发现,这不仅仅是一个月亮,还是凌羲光对她的真心。一只妖兽的心,竟也可以那么亮,那么温暖。
宣清恍然地想,不,是她一直期盼着他快些变回来,无意中忽略了许多东西。其实无论有无情智有无记忆,月亮是大还是小,凌羲光始终都是那个凌羲光,月亮也永远都是那个月亮,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至少……
她侧脸枕在凌羲光的脊背上,一头乌发流泻下来,周遭万籁俱寂,这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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