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完,没什么事做,宁老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宁长城的话,手机里小视频响得震天。宁长城说了两句就去找陈承平聊,一听他是当兵的,这下兴致来了,手舞足蹈看得陈承平都怕他摔火坑里去。
“我当年在四川当兵,啊,四川西面。”
“那么巧啊爷爷,我就是四川人。”
“在四川西边一个山头,那海拔老高了。刚去的时候不适应啊,还有个浙江来的兵,他们那海拔更低,一上克就晕了……”
“高反能死人的,我年轻时候在阿里,有个同期的因为高反没挺过来。”
“阿里在哪点?”
“西藏最西面,挨着印度,班公错。”
“班公错!啊,你还去过边境呢?!”
陈承平心说爷爷啊,我境外任务都做过不知道多少,边境算什么:“去过,待了两年回云南了,就在云南待到现在了。”
“云南也不容易,云南得看着缅甸……”
陈承平笑:“那都是武警的事——有人来了。”陈承平站起来。
宁长城正说到兴头上,众人都茫然地往外看,陈承平擦掉窗上的雾气,三四辆车排列着,小心翼翼地停在了院里。
“老大老二来了,老三也来了?”宁老四认识那几辆车,匪夷所思,“他们怎么晓得同同过来了?”
刘晓娟脸色不太好:“真晦气!”
陈承平赞同这话,但也没附和,把外套穿上,第一个踏出了门槛。
宁和忠满脸带笑,对着后面跟上来的宁长城打招呼:“爹,过年好啊!”
宁长城擤了把鼻涕:“你们三弟兄不来更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嘛,爹,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家嘛,又没分!”宁老三是做生意的,神情比两个哥哥活跃三分,“那边那车是同同的吧?这丫头,回家也不跟我们说一句。”
“二哥二嫂都没发话,轮得着你教训侄女?”徐燕横他一眼,前行拉开第二辆车的车门,“二嫂帽子戴上,还挺冷的。”
宁和孝转到右边,扶着成娇下来,两人并排站着,和陈承平对上了目光。
陈承平看着两人。
男的估计五十岁出头,戴着个眼镜,不算很高,身材瘦削,体制内的寻常打扮。女的保养得非常好,身材也维持得不错,还有些苗条窈窕的感觉,只是脸上眼见着水光针打多了,膨得不太自然。
这就是她的父母?
陈承平带着敌意的审视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宁和孝惊讶又莫名,更不太适应这居高临下的姿态,先开口:“这位是?”
宁老四冷冷道:“同同屋里人。”
宁和忠一听,诧异地看过来,两兄弟两妯娌也惊讶无比,交换了两个眼神。
最后成娇僵着脸出声:“什么时候的事?”
陈承平似笑非笑:“你哪位?”
“我是同同的妈妈,”成娇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着平静,“这位……怎么称呼?”
“姓陈,陈承平,”陈承平调整了一下站姿,“不太好意思,不姓沉。”
这话一出,院里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宁和忠给宁和孝使了个眼神。
什么意思,不是说同同入了沉平莛的眼吗?这怎么有个姓陈的态度那么蛮横,还知道沉平莛的事?
“晦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陈承平立马回头,看宁昭同外套都没穿,连忙把自己的脱下来套她头上:“衣服穿上再出来啊,不怕感冒啊!”
他这外套一股柴火味儿,她吸了下鼻子,蹙着眉头:“听到他们声音就想吐,忍不住了。”
成娇斥道:“宁昭同!怎么说话的!”
刘晓娟回头去取她的外套,一言不发给她穿好,陈承平也把衣服穿回来:“不急,先洗漱吃点儿东西。”
宁昭同看了看他,回身洗脸刷牙去了。
成娇气得脸色铁青,拉了一把宁和孝:“你看你养的好丫头!谁惯得她这么目中无人!”
陈承平冷笑一声:“老子惯的,你有意见?”
“不是,这位同志,”宁和忠上来,“你的身份暂且不说,这是同同的妈妈,你是不是有些没礼貌了?”
“她跟我结婚的时候就没见过宁家有半个人上门,你现在摆哪门子当妈的谱?”陈承平也是真来气了,“妈是吧?她回国找不到一个落脚地儿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差点儿死在缅甸,医院一个家属都联系不上的时候你在哪儿?她见义勇为让人捅八刀在医院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哦,她当上北大老师了,有名了,认识沉平莛了,现在你来了?要不要脸啊几位,出溜的爹妈见多了,你们这号还真难找!”
宁和双怒道:“不是,你他妈到底谁啊,我们家的家务事,也有你一个都没上族谱的女婿说话的份儿?”
陈承平都气笑了:“我老婆的事儿我不能管,你一个当叔叔就能管侄女儿的事了?你们宁家家教还真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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