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同晚上七点过才醒过来,饿醒的,结果一睁眼看见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韩非连忙按住她:“挂着补液!勿动!”
“……你怎么来了,”她躺回去,嗓子还是疼,但还是努力道,“对不起,说好要来参加你的冠礼的,结果这……”
韩非莞尔,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心意已至,比他人都足,我没有什么遗憾。”
这话说得宁昭同心里软软的:“喜欢我的礼物吗?”
他认真点头:“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她闻言就笑得满足:“那就好,我抄了好久呢。冠礼有拍照吧,能不能给我看看?”
韩非解释:“沉氏出席,不便留影。”
宁昭同理解,同时有点尴尬:“对不起然也,我怕你那边太冷清了才把他们都赶过来,一时没想到……”
“梅氏一族都在,便是留影我也不会再看,”韩非安抚她,“高朋满座,我很是欣喜,只是更为想你。”
她一听,笑眯眯的:“想我啊?”
“嗯,”他给她掖了掖被子,声音很轻,“故人俱在,唯不见你,总让我想起山陵崩后的诸多年景……于是尤为想你。”
那些月月年年里,越熟的面孔越平添惆怅,一看就让他透过张张面孔,想起她往昔的欢声。
他很想她。
宁昭同微微一怔:“然也……”
他颔首:“同同,你相信身心截然二分吗?”
身心截然二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个命题,但迟疑着摇了摇头。
身体的欢愉拉住摇摇欲坠的灵魂,那是她熬到如今的原因之一。
“臣深以为然,”韩非轻轻抱住她,“我从未感受到如此炽烈的心意,将你等同于全部的生命……同同,我今岁十八,还能同你走过漫长的往后余生。”
他曾垂垂濒死的衰老灵魂决定不了什么东西。
他自认此刻爱她炽烈,如同爱全部的生命,那是从未有过的少年般一往无前的赤心,想要与她度过往后余生。
若真是天意眷顾,他感激涕零。
她听懂了,心尖微微一颤,对上他含笑的眼波,看见里面满满的深情。
不过一眼,她几乎就要流下泪来。
等第三天,大卜才找到机会能和陛下说几句话。
“我第一眼见到你,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宁昭同开玩笑,按捺着熟悉的心率飙升打量着眼前的绝世美人,“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见到你。”
林织羽缓慢地掀着睫毛,声音不是太高:“是没想到,还是不想见?”
“嗯?”她诧异挑眉,“是不是问得有点伤人啊,我有那么不是东西吗?”
林织羽没有理会她的戏言,认认真真对她道:“你我之间,还有一诺。”
一诺。
宁昭同恍然:“对,我说要带你看看山河人间的。”
林织羽强调:“和你一起。”
“当然得和我一起,我敢把你一个人放出去嘛?”宁昭同笑,又问,“现在眼睛如何?”
他是天生的高度近视,三米之外人畜不分,昔日她和他熟稔起来便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一点,还亲手给他磨了一副粗糙的水晶眼镜。
也是因此,他才在接近生命尽头之时,看清了人间的模样。
林织羽轻轻地抚过自己的眼睛,睫毛扫过指腹:“戴了隐形眼镜。”
“?”
他的嘴里说出那么现代的词汇,宁昭同都被冲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抬手握住他的下巴看了看:“你多少度啊,度数太高不能戴隐形的吧。”
林织羽也不觉得冒犯,由着她的力道:“是放入眼中不用取出的。”
“……知识盲区了,”宁昭同放了手,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头,“能看清就好,改天咱们问问薛预泽,看看能不能做个手术什么的。”
林织羽嗯了一声:“如此已经足够。”
此世能看清她的模样,已经足够了。
当天虽然惊险了点,但没伤筋没动骨的,宁昭同第二个星期就出院了,甚至还赶上了结课。
她抱着备课本走出教室,经过楼底下的时候偶然瞥见办公室灯开着,心里有了点数,推门进来时,还没看清情况话就出了口:“不会又要来道歉吧?”
沉平莛轻笑一声,把书放到一边:“不该吗?”
“我不太想听,你又不能把杨云建抓回来,”宁昭同把包扔了,往办公椅上一坐,仰着舒展了一下筋骨,“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事儿今后估计也少不了。”
封远英默默关了门,对着门上的中国结跨立不言。
沉平莛被这句话稍稍刺了一下,沉默片刻,还是道:“对不起。”
他明白她的意思,问题不仅仅是一个杨云建而已。
他这里铁板一块,有心人自然要从他身边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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