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巴泽尔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不知道。或许是希望他能过上新的人生,或许是想结束这样不合法的联系,又或许是,有一天你回来,我不用担忧他抢走你……宁,我要承认,我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无比庆幸我给阿莫斯发了这条信息——即使你最后没有留下来。”
聂郁看见那双绿眼睛里有庆幸,有遗憾,有沉甸甸的爱,唯独没有歉意。他沉声问巴泽尔:“你知道你这条信息改变了我的人生吗?在很大的程度上。”
“我不知道,实际上,我也不在乎,”巴泽尔含着一点挑衅的笑意,“阿莫斯,爱是自私的。如果上帝因此惩罚我,我乐于接受审判。”
聂郁凝视他片刻,再次沉默下来。
宁昭同大概听明白了,对巴泽尔示意了一下:“你先回去好吗?”
巴泽尔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宁,你竟然要为了他赶走我!你打算今晚和他一起睡觉吗?”
聂郁想解释,却被她打断:“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
巴泽尔忍不住了,起身冲过来,聂郁连忙拦住:“巴泽尔!”
“宁,我或许是个谎话连篇的骗子,但我说的每一句‘我爱你’都以上帝的名义发过誓。我爱你,十年前你从教堂走出来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巴泽尔不断地推开聂郁拦着他的手,最后不挣扎了,站在床边,看着被面上长发蜿蜒的亚洲女人,声音低下来,“宁,我只有在看着你的时候心才是温暖的,这就是上帝在告诉我,你是我应该爱上的人……”
他是美籍德裔,金发碧眼的好相貌,十来岁时简直比女孩儿还漂亮。如今虽然长开了,不见那种带一点脆弱的秀丽颜色,却更有种难得情深的英俊感。
那双绿眼睛里带上悲伤,让人见了不免觉得辜负他简直罪无可赦,她稳了稳呼吸:“巴泽尔,那是个错误。”
“那不是错误,”巴泽尔失落地垂下眼睛,“爱你,是最正确的事。”
聂郁听不下去了,起身就准备推门离开,宁昭同轻喝一声:“站住。”
聂郁转过身来:“你们先聊,我”
“站住,我不想重复了,”宁昭同站起来,慢慢踩上鞋,看着巴泽尔,“你应该冷静一下。我会来找你,晚一点的时候。”
“宁……”
“走吧,”宁昭同推开门,看聂郁不动,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别闹了,没睡的不少。”
聂郁看着手腕上那只雪白的手掌,抿了一下嘴唇,由着她拉着自己下了楼梯。
翻墙出门,外面就是大片的沙滩,热带植物影影绰绰。
星月都垂在海面上,浪潮涌上来,不经意就湿了脚。
宁昭同拨顺头发,任海风帮忙梳理,这边的沙滩环境明显好很多,海风里没有夹杂奇怪的味道。深吸一口气,她驻步,迎着大海,声音不太高:“没有话想说吗?”
聂郁只是沉默,沉默久得她都忍不住偏脸来看他,却见到他眼底隐约的泪光。
她心头微微一动:“……郁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声哽咽没有压住,他别开脸,“同同,我就是,觉得特别难过。”
原以为他年少的满腔热忱终究是换来了一个答案,哪怕是残酷的,也足以让他余生有慰。可原来那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他被人两三句就骗得离开了她,甚至最后还彻底放弃了她……他要怎么才能不难过。
“我怀疑过……”他已经抑制不住泪意了,“同同,我怀疑过的……”
分明有千万个疑点,分明也升起过质疑的念头,最后却还是选择相信和接受——其实他本来就想结束一切了吧?只需要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他就可以说服自己放弃她,不是吗?
可他怎么能这样?
他曾经标榜的一切原来只是那么虚伪的东西吗?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来,轻轻地环住他。
他把脸埋在女人单薄的肩头,寂静无声地哭到肩背颤抖,温热的泪水很快就沾湿了她半边肩膀。
“郁郁,都结束了。”她轻声道。
他抬起脸来,神情有点茫然。
“不管是我,是巴泽尔,是真相还是谎言,对于你来说,都结束了,”她轻柔地摸了摸他短短的头发,如同长辈般温声劝慰,“那些都不重要。你有新的生活,你的新生活会很幸福。”
新生活……
他眼里又蓄起了泪:“同同,我、可我——”
她没有半分怨怼,他却因此更为愧疚。
他曾自诩如长明的灯火一般爱她……却在一堵墙后自行吹灭了火种,还怪那无端的风。
“我明白,我都明白,”她含笑,拍了拍他的背脊,“但是那都结束了,郁郁。我的往昔都结束了,所以你不必愧疚;你的往昔也一样结束了,你的爱人还在前路等着你。”
爱人。
他微微一怔,片刻后,退开咫尺的距离,看着她的肩膀。
她不觉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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