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几乎要浸染上不安的灵魂。是这样吧,是这样吧。她的前路其实不缺人陪着一起走。她没理由做不出离开的决定。国庆假期,她和瓅瓅昨天就到家了。沉平莛看着栏杆上怒放的秋菊,驻步在门口,却没有急着拧门进去。思绪乱成一团,却没有精力整理,于是生出了一点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许久,他推门而入,手已经被今天的大风吹得有点发凉。意料之外的是,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又多看了身后的封远英一眼,不知道他是否察觉。书房卧室都在二楼,他偏偏将外套脱在沙发上,又在一楼的盥洗室洗了手和脸。磨蹭了一会儿,他踩着拖鞋拾级而上,封远英在后面看着,总觉得步调有点沉。手握上书房的门把手,按下,却又放了手。沉平莛看着面前的木门,顿了顿,转身朝主卧走。他还没想清楚自己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却明白不能缺乏直面结局的勇气。推开门,一个清瘦了些许的背影。她应该是正在工作,左右两摞累得高高的书,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偏头看来,而后笑出几分惊喜:“你回来了!”惊喜。他有些难堪地意识到,他开始怀疑她的情绪是否真实。“嗯,回来了,”他合上门走过来,“在写论文吗?”“不是,在问一个朋友一点专业问题,”宁昭同没有说太细,站起来抱住他,也不顾及小臂口子,抱得很用力,“好想你。”他搂住她的腰:“对不起,没能来接你出院。”“你忙该忙的才对,来了我也会把你劝回去的,”她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一半的体重都压上去了,“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她都快把他扑到床上去了,他失笑,用了点力把她抱起来,压在床上:“好,睡一会儿。”他就这么埋在自己胸上不动,她觉得目前应该是没有下一步了,伸手去床头摸到关窗帘的按钮,把天光遮住。光线一点点暗下来,他眼里的神色也跟着黯下来。许久。“别生气好不好?”她出声,嗓子是哑的,胸腔也轻微震动。他埋得再深了一些,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我不生气。”她辨认了一下才听懂,摸了摸他的后脑,头发剪短了,有些扎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脸来,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什么,眼底有点发红:“宁昭同。”她鼻子一下子就酸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你道歉,我有点生气,又觉得有点愧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笑很倦怠,像是竭力压着什么,“宁昭同,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近来噩梦频繁得像母亲去世的那个冬日。
阴雨连绵,下得心都是沉甸甸的。他甚至一次次尝试着说服自己,他没有必要求她一心一意相待,他不需要爱情,她是个足够优秀的夫人就够了……但他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会自欺。她主动走入另一些男人的怀抱,告诉他,你从来不是不可或缺。而那些关于忠贞不二携手一生的想象,终究也只是荒谬的想象。错。“其实你不需要我的,沉平莛,”她开口道,“上辈子,这辈子,自始至终,你从来都不需要我,就能走到你想去的地方。”譬如那支夤夜发难,却连她都没见到过蛛丝马迹的队伍。譬如呈给楚的那份文件,譬如向何展露的诚意。她没探求过,他便心安理得地瞒下来,看着她在无数人的目光里,狼狈至极地左支右绌。他听见了,听清了。他那么多没出口的话,她好像都一清二楚。于是他知道,她真的是早早就已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不能留下来吗?”他不再试图解释,发问,而实则是一个请求。“我也走不到哪里去,”她回答,“我的名字会一直跟你躺在一起。”他走到这个位置,不可能再离婚,影响自己的官声。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却无力再求一个了。沉默蔓延了许久,久到心跳都逐渐同频,一起一伏地跃动,越跳越冰冷。“我以为我们会生一个孩子,一家四口,”他出声,音色艰涩,“走到最后。”他用力的抱住她,像孩童依恋他的母亲,他意识到了,却不肯放手。“走到这里已经够了,”她轻声道,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沉平莛,我很感激你,直到现在,也没有指责我所求过多。”所求过多。他喉头发紧:“对不起,我……”他给不了她想要的驯服和坦诚。他做不了他梦想中的爱人。“该我向你抱歉,我说了,是我所求太多,”她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他眉间,“无妨。”一瞬间眼眶就灼烫起来,依稀有泪意,他紧紧握住她的衣物,却阻止不了她一字一句地将告别出口。“沉平莛,到此为止吧。”“此后……祝先生事毕于今,不溺旧往。”她半阖眼帘,睫毛轻微一颤。“早登青云。”“你为什么会那么熟练?”看着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的宁瓅,崔乔发出灵魂质问。宁瓅搬着一摞材料过来,瞅他一眼:“你知道我上辈子的职业吗?”崔乔很诚实:“不知道,职业女儿?”“……我竟然没办法反驳你,”宁瓅被呛得咳嗽了一声,“我不到十岁就开始以气候活动家的身份在国际上活动了。”气候活动家?崔乔感慨:“果然不是一个阶级。”宁瓅有点乐:“好啦崔叔叔,不许偷懒,你也要干活的!”崔乔看着满地的建材,再看看前头杂草丛生的土地和毫无人样的房子……“同同另外几个男朋友什么时候过来?”崔乔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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