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听宁云简说半句话,立时?推着他?的背往外走:“你快回宫!现?在就回!”
好在宁云简未再出?言逗弄,乖顺地任她将自?己推出?门外,只?在迈出?门槛前同她最?后说了句:“夜里早些安歇,莫挑灯看话本,小心熬坏眼睛。”
崔幼柠点头如捣蒜,见?父母兄长?在门外候着,忙将手收回,与家人一同恭送宁云简离开。
待宁云简上了马车,祁衔清这才隔着侧窗低声道:“陛下,慈恩寺来人禀报,太后娘娘今日回宫了。”
宁云简闻言眉眼笑意渐渐淡去,顿了顿,低低“嗯”了声。
祁衔清不敢多言,默默护送天子返程。
宁云简一回紫宸殿便听宫人来禀:“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他?不觉意外地轻轻颔首,换了身玄色龙袍,淡声开口:“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
谢太后身着素衣,手上拨动着一串佛珠,在佛堂闭目念经,听见?外头的动静,知是长?子来了,却?并未回首。
直至宁云简在身后站定请安,她才缓缓睁开眼,淡漠开口:“皇帝,你来了。”
宁云简垂下眼眸,见?谢太后似要起身,下意识伸手欲扶,却?被不动声色地避过,伸出?去的手便在空中定了一定,尔后默默收回。
谢太后在罗汉床右侧落座,端起小案上的茶浅啜一口,方继续道:“皇帝先前写的信,哀家看了。既然你执意要娶崔家养大的姑娘为后,哀家也无话可说。左右哀家不住宫中,明?年你大婚哀家也不会出?面,无论?你娶谁,于哀家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宁云简沉默一瞬,应了声好。
“只?是有一事,”谢太后终于掀眼看向自?己的儿子,对上那张与太上皇极其相似的脸,纵然修行多年,仍是在心里生出?几分?厌恶来,立时?将目光挪开,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你表妹听闻你封后,伤心之下一病不起。你是国?君,宫中不能只?有皇后一人。谢挽家世样貌都?是上佳,又钟情你多年,待皇后入宫,你将谢挽也纳进来,名分?你自?己定便是。”
宁云简薄唇轻启:“儿子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谢太后微怒,“她是你的亲表妹,与你一同长?大,你要眼睁睁看她死吗?”
宁云简眉目淡淡:“儿子年中微服寻访江南时?曾遇一得道高僧。高僧为儿子算过,直言朕此生只?可有一个女人,否则……”
“皇帝何?必拿这话诓我?便是真?有僧人这般说过,但你身为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一个僧人随口之言,如何?能左右得了你的气运?”
“母后说的不错,”宁云简嗓音清浅,“但高僧说的是,儿子此生只?可有一个女人,否则虽朕洪福齐天,不会有事,但灾祸却?会移至亲生兄弟身上,届时?轻则无后而终,重则英年暴毙。”
谢太后闻言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寒声道:“住口!初鹤福泽深厚,定会安宁一生!”
宁云简平静回视,须臾后缓缓开口:“也对。”
谢太后一愣。
却?见?宁云简脸上绽出?一个笑来:“儿子也觉那僧人是在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只?是事关?皇弟,不免有些不安。今日听母后一说,朕心神大定,这就去拟旨封表妹为妃,待来年春,让谢挽与阿柠同日入宫。”
说完便起身告辞,毫不犹豫地回头往外走。
谢太后看着长?子挺拔的背影,慌忙站起来叫住他?:“慢着!”
宁云简步伐顿止,转身看来。
对上他?沉冷的目光,谢太后只?觉心里发凉。
面前之人已非当年那个每日勤学到深夜,只?为博她一句夸赞的孩童。
他?历经苦难,早就变了心性,纵是外头瞧着再如何?仁善慈悲,心却?已然冷硬了不少。
他?如今皇权在握,动动手指就能叫那句“轻则无后而终,重则英年暴毙”成真?。
如此,他?话中的高僧谶言究竟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自?己是礼佛之人,即便长?子只?是口头威胁,今日听的这番话也实在太过晦气,若真?坏了次子的气运……
谢太后将怒火与恐惧按下,望着不远处静立的宁云简,努力让声线听起来与寻常无异:“儿大不由娘。皇帝的私帷事,哀家不再掺和便是。”
宁云简点头轻笑:“多谢母后。”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宁云简回头看去,正对上亲弟瑞王宁初鹤晶亮放光的眼神。
“皇兄也在!”瑞王恭恭敬敬地行礼,起身时?笑容灿烂,看着宁云简的那双眼眸中全是对兄长?的崇拜敬重,“正好臣弟带了些新鲜玩意儿,皇兄多留片刻,一同瞧瞧。”
谢太后冷声道:“初鹤,你皇兄政务繁忙,哪有空闲陪你玩闹?”
“母后!”瑞王急得大喊一声,见?兄长?毫不留恋地迈步离开,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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