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掖好被子,尔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也许是因今日与梓儿说了太多话,崔幼柠难得梦了宁云简一次。
梦境伊始,她看着另一个自己眼泪朦胧地站在雪中。
宁云简站在不远处,双目蒙着浸了药的白布条,身着素色云缎长袍,披着玄色大氅,颀长挺拔,风姿无双。
只一眼她便看出来,这是前年冬日,她奉父亲之命去北境用噬心蛊谋害即将复明的废太子。
崔幼柠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扑入宁云简怀中大哭。
她那时故意穿得薄了些,让自己在北境的寒风飞雪中冻得瑟瑟发抖,想叫宁云简心疼。
她也确实得偿所愿。宁云简见不得她受半点苦,终是不顾侍从的劝阻,将她抱入屋中。
崔幼柠看着另一个自己抓着宁云简的衣袍不肯松开,贴在他耳边哀声唤着“云简哥哥”,哭着说她只想同他在一起,说她已为他背弃族人,如今无处可去。
见宁云简不说话,她心中惶急,咬了咬唇,在周围侍卫杀人般的目光中低下头去:“我仍心悦你,云简哥哥,你可否原谅我一回?”
在这个角度,她刚好能看见宁云简的指尖猛地颤了颤。
她便趁热打铁紧紧抱住他,一遍遍述说着对他的爱意。
良久,她听见宁云简哑声说:“我再信你一次,阿柠。”
他说:“别再骗我伤我,我受不住。”
她看见另一个自己昂头吻了上去。
宁云简身子一僵,尔后终于抬起手拥住怀中之人。
崔幼柠来北境之前被父亲派来的花魁娘子教了诸多诱使男人动情之法,却没想到只几句话加一个吻,便能让宁云简原谅了她。
画面一转,是那年的除夕夜,也是她下蛊的最好时机。
宁云简虽不能回京过年,但那日却很欢喜。因是除夕,他便将浸药的蒙眼布条解了下来,露出原本俊逸昳丽的面容。
北境的将士和他的侍卫都围在篝火前饮酒吃肉,她与宁云简在营帐中吃年夜饭。
宁云简的双目虽还需敷五日药才能大好,但已能视物,只是有些模糊。是以崔幼柠不敢将蛊虫下在他的酒水中,那样容易叫他察觉。
于是她不顾宁云简的阻拦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直到脸颊滚烫,露出醉酒之态,然后以宽袖作掩,将蛊虫迅速下在最后一杯中,将酒含在口中,吻住宁云简。
贴上去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将口中的酒吞下去,须臾后想到表兄熠王和早逝的姑母,又恍然回神,蹭着宁云简的唇瓣,诱他启唇,将酒水尽数渡入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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