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乌鸦回来的时候,黎式已经又昏迷过去了。连日来水米不进的折腾,身上又带着伤,她一个女人禁不住也很正常。
他先进门,把她身上被自己扯破了一半的连衣裙脱下来,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一件宽大的t恤套在她身上,确认能盖到膝盖,不会走光之后,才给她扯好被子,把蹲守在门口的医生放了进来。
医生是亨克带来的,同样金发碧眼,是德雍的私家医生。亨克斜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乌鸦道,“人来咗不过先几日,你就好似老母鸡护崽一样。”
乌鸦眼睛盯着医生缝针换药的手,生怕床上的女人多被揩了些油走,不然他就直接上去给他一拳,“她系我条女,你话我要唔要管?”
亨克笑着摇摇头,没说什嚒,没想到以暴戾闻名的东星乌鸦,竟然会对个马子那么上心,也不知道他是玩玩还是真心。但若说是真心,未免是太过了,混这行的,哪有真心?不过亨克看向床上那个小脸惨白的女人,乌鸦想让人家做自己条女,凭他亨克那日所见到的情况看,怕是不容易。
在伦敦时,乌鸦抓了被砍的半死不活的谢聚,眼光流转间,在漫天喧闹里看到了黎式的脸。那一刻,他的心不知道被什嚒,重重的撞了一下。
这样一张脸,好像瞬间唤醒了他上一世的记忆。他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惧怕感——
怕她离开。怕她消失。怕她淹没在世间人流大潮中再觅不见。
这种惧怕和他刚刚重生时,梦中的感觉重合了起来。
他也瞬间认出了她就是三年前在阿姆斯特丹,盛开在他暗夜里的,那朵洁白的花。
掠夺。
这是他那时候心里唯一的想法。
乌鸦致电亨克,借来直升机,连夜把谢聚和黎式带回了荷兰。昏迷的女人被带下飞机的时候,她竟然清醒了过来,推搡开身边架着她的两个四九仔下意识的想要跑。混黑的矮骡子可不会怜香惜玉,两个巴掌扇得黎式天地旋转,没了逃的力气。可她意识还在,等人再靠近的时候,她不知怎地摸到了把手枪,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向离她最近的人开了枪,枪的后坐力震得她手发麻。
其中一个四九仔看同伴被这个被抓来的女人打伤,当即怒不可遏,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枪,朝她开火。
幸好不yuan处在和亨克交谈的乌鸦一听到枪声就赶了过去,一个横扫腿打掉了枪,枪口一歪,子弹打在了黎式的腿上。万分灼辣,她当即痛晕了过去。
看着她下身的血,乌鸦竟然莫名头疼了一阵,脑中又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同样一个白衣女人,满身是血,在和他说话。
亨克赶过来,看到这般场景也有些意外,这女人倒也是有几分胆色。
乌鸦一把抱起地上的黎式,看了一眼开枪的小弟,仿佛已经是在看个死人,对亨克又甩下一句“麻烦揾个医生”,便率先离开了。
枪伤,对他们这种天天刀口讨生活的人来说太熟悉不过了,但是对黎式这样的普通人,就是大伤。再则,伤靠养,她这样的状态发烧反复,实在不适合愈伤。
乌鸦考lv再三,自以为良心发现的把自己的卧房让给了黎式养伤,可这并不表示他会出去另外找地方睡。
让,指的是让了半个床位。
黎式昏昏沉沉午夜梦醒时,总觉得什嚒有什嚒重物压着自己,喘不上气。低头一看,竟看到有条肌肉臌张的手臂环抱着自己,另一只手还很自然,且很自觉的搭在她的胸上。
她被吓得喊出了声,动静惊醒了睡着的男人,他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只手用力直接翻了身把她压在自己身下,鼻尖碰着鼻尖,距离之近,把彼此倒影在彼此的眼睛里,气氛瞬间暧昧起来。
“睡觉,你鬼叫什嚒?”男人做梦做一半被人吵醒,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听起来有点不爽。
事实上自重生之后,他能睡着的日子非常少,总是噩梦缠绕。不是梦见自己被人突然拿刀斩死,就是梦见上一世被洪兴那帮人害得被活活烧死。但当她在他身边时,他竟是久违的睡得那么安生了。
黎式扒下捂住自己的手,扭过头吸了好几大口氧气。他的手掌比她半张脸还要大,差点把她闷死,“你你点解会在这里?”
“房子系我房子,床系我床,再说”男人笑的有点不怀好意,“女人系我女人,我不在这,在哪?”
她太清楚他们两人之间力量的悬殊,无谓的挣扎只会使自己受伤害。但也实在是讨厌极了他这永yuan嚣张,永yuan不着边的腔调。
懒得和他玩这种幼稚的文字游戏,她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了一些冷淡的笑来,“这里你话事,你中意睡哪就睡哪,我无资格讲。只是我不习惯有人睡我旁边,如果有一天你死在这张床上,也唔好怪我。”
男人明知她这是面具,却依旧被她这抹笑晃得愣神,听明她的话后,心里又气又痒。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死在这张床上?点,牡丹花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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