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疑惑地望向旁边的会计,“他们不会是疯了吧?”
北河的会计也满脸摸不着头脑,他猜测地说道:“南河的粮食产量本来就不高,现在又没有犁,极有可能赶不上春种,说不定眼下正自暴自弃着。”
此言一出,深得苏全胜认同,他幸灾乐祸地笑,“还以为南河有多狂呢,没想到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李胜利个队长真是没用。”
会计也没忍住咧嘴笑,“南河真是没有一丁点比得上咱们北河的。”
两人说着一番自大的话,也来到了李胜利面前。
苏全胜脸上的嘲讽与看戏之情不带掩饰,“李胜利啊,我听说你们南河的犁坏了,那可怎么办呀,你们要赶不上春种了吧?”
话音落下,苏全胜与北河会计目光都落在李胜利脸上,正等着看对方难看而憋屈的神情。
然而与他们想象的不同,李胜利只高深莫测地看他们一眼,随即不甚在意地笑着说道:“我们南河的事情,就不牢你们费心了。”
苏全胜与会计对视一眼,脸上皆现出同款迷茫。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苏全胜觉得李胜利是死鸭子嘴硬,不由得板起脸,“咱们两个生产队挨着,也算是兄弟生产队,兄弟困难,我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表情端的是一本正经,语气却是阴阳怪气假惺惺。
李胜利侧目朝苏全胜一瞥,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皱起眉头,深深叹一口气。
苏全胜与会计顿时对视一眼,脸上的幸灾乐祸更甚。
“好端端的,怎么就愁眉苦脸起来了呢?难不成真的要来不及春种了?”苏全胜说道。
会计也接过话,装作不经意地炫耀,“其实今年我们北河的农具也破损严重,不过好在咱们队里出了个农具技术员,多亏了他。”
此话一出,李胜利深深看他们一眼,“你们北河有个农具技术员确实很让人羡慕,不过我们南河也有优秀的同志。”
苏全胜闻言不屑地笑了笑,“又要拿你们南河的高中生说事?上过高中如何,难不成直接吃商品粮了?我可听说你们南河的高中生也要上工呢。”
“上工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为家乡做建设!”李胜利没好气地瞪他,又小声地说道:“苏全胜同志,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你的思想觉悟可不行。照你这么说,吃商品粮才是好,那些知青到农村来接受洗礼,不是一件光荣的任务?”
苏全胜的脸色随着李胜利的话,越变越难看。
再听到后面的,几乎是李胜利的话音刚落下,他就咬牙脱口而出反驳,“那当然不是!建设农村当然是光荣的!”
不过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有问题,却觉得过于丢脸,不愿意承认,只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想想你们的产量吧,要是错过春种,你们下半年怕是要吃观音土了。”
“那就多谢你们提醒了,我们的犁先前确实损坏,不过现在已经修好,南河赶上春种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李胜利淡淡地说道。
苏全胜一惊,没忍住与会计对视一眼,而后问道:“谁帮忙修好的?”
李胜利闻言奇怪地看他一眼,“自然是修配厂的技术员。”
苏全胜顿时嗤笑一声,他不信。
公社修配厂的农具技术员正是他的亲弟弟苏全利,土生土长的北河人,自小就看南河不顺眼,苏全利怎么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帮南河修农具?
“李胜利啊。”苏全胜突然上前拍了拍李胜利的肩膀,“要是没有修好我们也不会笑话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啊,要是真的没犁,你就直说,我可以做主将我们北河的犁借给你们!”
一语落下,旁白的会计立马着急地看过来。
苏全胜似是料到,也扭头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会计略一思索便明白对方的心思。说是借,到时再随便找个借口往后拖延,到最后春种结束,南河的犁也修好了。
李胜利再怎么说也是个队长,哪能不知道苏全胜的想法,要是放在犁没好之前,他大概会当作不知道,舍下面子去拜托北河借工具。
然而现在肯定是没有必要的。
想到仓库那个已经修好的犁,李胜利底气十足地挺直了腰,语气带着骄傲与得意,“你们北河的犁你们自己用吧,我们南河有,不需要向你们借。不过要是你们要向我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学着苏全胜的语气原话奉还。
苏全胜顿时被噎住,只觉得李胜利不识好歹,脸上露出不屑与嘲讽之色,正想要说话。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骤然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队长!咱们的犁来了!”是南河生产队某个村民激动的声音。
村民们今天之所以比平时起得早,那都是因为想试试刚修好的犁。
李胜利闻言扭头朝苏全胜挑挑眉,不顾对方难看而不敢置信的神色,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南河的犁真的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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