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们……对不起你……”
苏婵静静立在原地,怔怔看着他。
她在静默中听到了来自自己那轻轻的声音,“……所以,是真的吗?”
“她……真的要卖了我吗?”
李怀玉面色悲恸,终是支撑不住,缓缓朝她跪了下去。
他颀长的身形伏在地上,佝偻了头颅,宁折不弯的风骨第一次染上了无尽的颓丧与愧疚,“对不起……我知道事到如今没有脸求得你的原谅……我不会让你原谅,我也永远没有这个资格……阿婵,你该恨我的,你应该恨我……”
苏婵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她一动不动,眼睫颤了颤,空白的一片思绪终是渐渐清醒了。
当高行修将那卖身契甩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始至终心里仍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许这只是高行修为了让她乖顺心死的手段,或许李母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她,她对自己并没有这么糟……可是当李怀玉此刻跪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后,她心中所有的一切都悉数崩碎了。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高行修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灰飞烟灭了。
李怀玉悲愤地闭上眼,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将他淹没,“对不起……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能够早点察觉到,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不敢再去看苏婵的眼睛,痛苦道,“阿婵,是我太懦弱了……我甚至都没有和你阿爹讲,他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以为是他对不起我们李家!因为我不敢面对你们……不敢面对你……是我太懦弱了……我如今还有什么脸……”
苏婵心中大恸,也慢慢跪了下去。
她看着李怀玉痛哭不止的一张脸,心如刀绞,也流下泪来,“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不是你的错……我都知道……”
两人跪在地上,双双痛哭流涕。少年夫妻多离散,而他们差一点就成了夫妻。明明是花样年华的两个人,可是却是被无尽的自责和愧疚压得直不起腰来。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将他们生生分开,他们的中间隔着看不见的天堑银河。
泪水越来越多地打湿在手背,李怀玉死死抓着地面,“我们为什么会成为这样……明明只差一步,你我就成为了夫妻。”
他太不甘。
悲恸的哭声飘荡在风中,听上去无法令人不动容。杜齐没有听墙角的习惯,这么干还是第一次,他站在角落里,一张黑脸难得有点发红。
可是自家将军却默默地站在一边,闲庭信步地倚在墙上,模样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杜齐瞥了一眼抱臂闭目的高行修,角落里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脸映出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杜齐心中一顿,选择讪讪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高行修静静闭目,一语不发。那心碎又绝望的哭声没有让他睁开眼,他仿佛只是在听,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人找出来了吗?”他平静问。
杜齐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答道,“是县衙里的一些官员勾结了地方的山匪,假借朝廷之名想要暗害将军,还在一一查实,应该是得了杨修文的授意,那些刺杀将军的黑衣人暂不可知,估计也是他的手笔……”
“先不要声张,记下笔录后就将人放了。”
“是。”杜齐应道,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想了想,问了一句,“……将军,我们要过去吗?”
高行修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仿佛从那哭声中看到了激流之中被越分越远的两块浮木,这种脆弱又不堪一击的情感……但是再怎么样,也是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他了解苏婵,她就算再怎么伤心,再怎么不甘……她也不会再选择李怀玉了。
索性就随他们去。不留给一个真正断了念想的机会,她又怎么能从梦中脱身。
这么想着,高行修缓缓睁开眼,平声道,“走吧。”
这种苦命鸳鸯的戏码,他并没有兴趣掺和一脚。他面沉如水,径直离开。
两人无声远去。苏婵和李怀玉相对而跪,还在不停地哭,浑然不觉地沉浸在铺天盖地的情绪之中,一直过了很久,两人才从无尽的悲恸中脱身。
李怀玉握着苏婵的手,央求道,“阿婵,我们逃吧!我带你走!”
“科考我不要了!家人我也不管了!我们离其他人都远远的,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苏婵停住了哭泣,怔怔看着他。他俊美的脸直直看着他,此时此刻的脸上流露出无与伦比的坚定与孤勇。
她微微失神,没有说话。
。
“多吃一点。你看你都瘦了。”苏大心疼地给苏婵夹菜。
李怀玉走了之后,苏婵就一直心神不定。他没有听清楚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但看到自家女儿哭肿了的一张脸,苏大心中也是沉痛万分。
多么好的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被生生拆散了。恐怕没有谁比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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