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太冷,提前涂抹了可能会结冰,只能现在涂。
现在既生面色蜡黄,断腿露了出来,上面还有制作出的断骨和血迹,冬树站在摄像机后,看着既生便开始心疼。
既生长大后,便从未在她面前脆弱过了,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害怕被抛弃、无辜被同学们欺负的既生。
但她现在是导演,她现在是在工作中,不能在大家面前流露出多余的情感,于是简单下了指令:“开始!”
刚开始,祥文叔有些不入戏,因为害怕镜头,而偷偷四处乱看。
重拍了两次后,他终于将视线定在了既生身上。
既生的戏份简单,只要一直闭着眼,在听到姐姐指令后,头向左边一歪就足够了。
祥文叔看着既生,他不能看镜头,只能认真研究既生。一研究,他便发现既生脸上的伤口很真实,腿上的断骨也如同真的一样。
这让祥文叔想起来冬树带着既生和清卉来的时候,三个孩子瘦得和小猴子一样。小时候刚受伤的既生,是不是小小的、和现在一样满身的血?
祥文叔想着想着,便真的有些难受了。
因为心疼三个孩子,他眼中慢慢积蓄了泪水,终于进入了情绪中,摄像机在他身侧,他都没有注意。
冬树立刻下了指令,既生缓缓地将头歪向了一侧,祥文叔的情绪也到了爆发,眼泪正好流出眼眶。
罗起也不拖后腿,双目通红,口中死死咬住了衣袖,不让自己的悲伤溢出。
“可以了。”冬树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是拍完了。
大家都很满意,只有姑奶不太高兴。
她站在旁边,看完了这场戏,心里嘀嘀咕咕的,这么看来,既生也在今天噶了啊?
怎么大年初一的,都是这种事?
她心里挺不满意,但一想既生比自己年轻,演了这种戏都没说什么,她一个老婆子更没资格叨叨叨了。
姑奶心里得到了一种隐秘的平衡,她什么都没说,只在心里一直念叨着:“新年大吉。”
大年初二
钱岱演了个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
他没有台词, 甚至没露脸,但妻子女儿在旁边看着,钱岱想着法子在不影响整体拍摄的情况下给自己加了戏。
演之前, 他和冬树沟通了一次,冬树认可了他的改动,也提了自己的建议。
开始拍摄之后,钱岱穿着褐色的戏服, 衣服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
钱岱走在离镜头比较远的位置,他脚步看起来平稳,其实有些急促,向前走了片刻后,他便停了下来, 细细一看, 才发现他停在了一个卖小孩的虎头鞋的摊子前。
他看着摊子上的虎头鞋,摊主也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他,但他们彼此间并没有沟通, 片刻后, 钱岱空手离去。
背影仍然和刚刚一样平稳, 但他悄悄伸出手来,抹了一把脸。
钱岱全程出现在镜头中的, 只有背影, 甚至他的背影离镜头很远,隔着人影重重,他的身影偶尔被遮挡, 片刻后才会再度出现。
若是不注意的话, 便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寥寥几个身影, 便展示了一个普通百姓一生中最痛苦的经历。
钱岱加的这些戏,对拍摄没有任何影响,并且还能丰富镜头内容,冬树自然是同意的。钱岱演得极为认真,脚步和身体姿势都拿捏得很到位。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观众却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钱岱的妻子和女儿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女儿紧紧地盯着爸爸的身影,平日里爸爸是培训班老师,对学生们很温和,对自己和妈妈也很温柔。
偶然间,爸爸和妈妈也会有生活上的小小争执,但只是轻声地争论两句,爸爸便让了步。
在女儿眼中,爸爸总是没有脾气、没有棱角的,虽然是个很好的爸爸,却也极为普通。尽管妈妈说过,爸爸曾是个很出名的大明星,但她却没有什么真实的感受。只觉得这是妈妈因为爱对爸爸生出的滤镜。
直到这一刻,女儿才认识到,爸爸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是真的在发光。
她和妈妈一起安静地看完了爸爸的戏,虽然混在人群中,却让她们感受到了爸爸用背影表达出来的东西。
等拍完后,冬树在那边纠错的时候,钱岱的女儿扯了扯妈妈的衣袖:“妈妈。”
她小声说:“现在我信了,爸爸真的是个很厉害的演员。”
妈妈脸上露出了骄傲的表情来:“那当然,在学校的时候,你爸就是最厉害的了。”
他们是同校,只是当时一个大三、一个大二,一个是全校最厉害的校草,另一个是声乐系的系花。
本以为两个人毕业后都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有所发展,但之后遭遇了困境。
钱岱当时已经当红,他在红遍大江南北时,身周围绕着不少诱惑,从未动过抛弃她的念头,那么当他身处逆境时,她也不会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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