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树扶住他靠在了沙发上,关心地问:“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这些年……你和许老师怎么样?”
小吉穿着蓝色带暗纹的西装,手上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一看就知道生活很好。但冬树认识他很多年,能看出他目光沉沉,明明是和清卉差不多的年纪,却没了当年的少年气息。
“挺好的。”
小吉轻声说着当年的事情:“当时……也怪我。”
“本来说好留给我们搬家的时间,我爸竟然回来了。”时隔多年,他平静地将当年那个极端厌恶的男人称为父亲,言语中不见半分情绪。
“他侮辱……我妈,我和他吵了起来,他就要打我。”
“我妈为了我便挡在前面,推了他一把。他喝了很多酒,于是倒了下去,正正好摔在了门槛上,就这样死掉了。”
清卉安静地听着,她终于知道了当年最好的朋友不告而别的真相。
不是抛弃她了,而是不得已。
清卉明白他们谁都没有错,但这么多年的时间和误会横亘在他们身前,他们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
“你和许老师跟着虎爷爷去了港城后怎么样?”
“挺好的,”小吉笑起来:“虎爷爷对我们很好,说我的妈妈是他的干女儿。”
“但我和妈妈不会说港城当地的话,总是带着蔚市口音。那边的人看在虎爷爷面子上对我们挺好,但总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姐,你也知道,我妈挺要强的,她不能靠虎爷爷养着,于是想去工作。”
“可她不会港城话,找不到工作,做不了什么。后来,有户挺有钱的人家的老太太是大陆过去的,年纪大了想念大陆的生活,便请我妈妈过去陪她说说话。”
“算是给了我妈一份工作,名头好听些,说是生活助理,其实就是保姆。”
“我妈很想融入港城的生活,挣到钱,给我最好的生活。”
“我妈可厉害了,学会了化妆,还卷了头发,看起来终于像港城人了。那个老太太很喜欢她,带着她一起做美甲,给我妈讲法国香榭丽舍大街上哪家店的衣服最好看。但那个老太太……毕竟老了,精神不太稳定,不高兴了,也会打骂我妈。”
“我妈和虎爷爷借了钱,让我上了很好的私立学校。”
小吉的笑容不变,似乎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但同学们叫我土仔,在学校里欺负我。我的裤子总是湿的,他们课间在我裤子上倒水。我去找老师,老师便装作听不懂我说的话。”
“但我妈已经很辛苦了,我从来没有和妈妈说过这些。”
“我妈充满了能量,总告诉我她又学到了什么东西,港城话也越来越熟练了,她说等她学好了港城的话,便可以出去做老师了,到时候我们母子两个便又能和在黄叶胡同里一样过日子了。”
“但后来我被同学们打了,还被脱了衣服关在卫生间里。天黑了,我迟迟没有回家,我妈一个人来学校找我,保安不愿意进来,我妈一个人在漆黑的学校里拿着手电筒走遍每一个教室和卫生间。”
“这次之后,我妈知道了我总是受欺负的事情,她哭了挺久的。这之后没多久,她找到了一个男朋友。”
“他们后来结婚了。但是陆总,也就是我妈妈的结婚对象,他的妈妈不接受一个大陆过来的女人,更何况还带着孩子。”
“但陆总能彻底改变我和妈妈的生活,改变我们的命运。并且他真的很喜欢、很尊重我的妈妈。”
“如果我妈不知道我受欺负的事情,也许我妈一辈子都不会接受陆总,毕竟那时候,比起钱,她更想给我完整的爱。但没有钱,没有地位,日子多难,我和妈已经彻底明白了。我们必须抓住他,为了抓住他,我们自然要做一些让步。”
“我和妈妈说,只要我们血缘在,没关系的。”
“所以,我姓了许,”小吉平静地说:“现在我是我妈去世的哥哥留下的孩子。”
这么多年的生活,虽然富足,其中难处无法与人道,便碎碎叠叠地沉积在了他的眼睛里。
小吉的脸上一直带着笑,这个笑容和他脸上的伤口一起,有些可笑,却让冬树险些哭出来。
冬树的手有些颤抖,她曾想起过小吉,但她觉得许老师和小吉在一起,便不会有什么问题,又摆脱了那个可恶的男人,一定能生活得顺顺利利。
她从没想到过,在大洋的彼岸,小吉和徐老师曾有过这么艰难的日子。
“苦了你了……”冬树喃喃,她的手搭在小吉的椅背上,有些发颤。
这点细微的颤动被小吉感受到了,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心里一暖,多年来的酸楚便有了排解的通道。
他大大地笑起来:“不苦啊。”
小吉故作轻松,手夸张地一摆:“看,我现在可是许总了呢,管着好几个公司呢。”
“姐,”小吉殷勤地问:“你想要包包吗?全球限量那种?我去给你搞一个。”
他微微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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