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开到最大的那一刻,冬树看到了里面的人,一个中年男人。
也许并不是中年,头发都有些花白了。
戴黛被拉过去,便和男人拥吻在一起。
车门关了,冬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她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
这之后的几天里,冬树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她有心想和清卉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忽然有些后悔起来,让清卉进入这一行到底是不是错误的决定,但不顾妹妹的兴趣坚持让她学习不喜欢的东西,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错误?
冬树只能庆幸,庆幸自己和妹妹身处同一行业,能够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为清卉挡住很多的危险。
想了想,最后冬树还是给清卉打了个电话:“干嘛呢?”
清卉那边乱糟糟的:“……忙……呢……”
一句话,冬树只听到两个字,清卉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但电话一直没挂断,过了会儿,清卉那边终于安静一点了,冬树终于听到了。
“在学校里排练呢。”
他们班毕竟才大一,都没什么路子,寒假只能闲着,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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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组织了一场话剧,清卉便也参与进来。
冬树便放了心:“那你忙吧。”
“要是出去试镜了,一定要告诉我,”冬树叮嘱她:“出校门了,也给我发消息,告诉我去哪儿了。”
“如果有谁提出了过分要求,不过他们许诺了什么,都直接离开……”
她絮絮叨叨的,很不像是冬树的风格。
清卉安静地听着,一点都不嫌姐姐烦,不停地回答:“姐,我知道了。”
“我记住了,姐。”
冬树终于把话说完了:“去忙吧。”
但清卉问她:“怎么了?”她调侃:“我姐不是无所畏惧吗,怎么和老妈子一样了?”
冬树沉默片刻,她也想用调侃的方式告诉她“担心妹妹惹事呗”,但她最后还是说了真心话:“我看见戴黛了。”
“……她在一个男人的车上。”
剩下的不用说了,清卉已经明白了。
两姐妹沉默了片刻,清卉的笑声传了过来:“我知道了,我以后出门都告诉姐姐。”
“还有姐姐啊,姐姐去忙什么也要告诉我啊。”
冬树终于挂断了手机,想到清卉最后的话,有些想笑。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清卉怎么办?
用自己瘦不拉几的小身板拎着刀过来发狠话,说要杀人全家吗?
冬树刚强了一生,从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处。
但现在她有了一个软肋,冬树便知道,她要向小央学习了,圆滑点,讨好点,得到更多的机会,同时也不惹到任何人。
这个圈里展示出去的是璀璨的金色和极美的花色,但细细看去,这金色里混杂了黑色、灰色。
在深浅不一的阴影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组成了一片不容破坏的等级和逻辑。她不再是什么女英雄,一双手便能打出一片清白天地。
她的拳脚,自此只能存在在戏中了。
冬树在试镜时的表现确实挺好的,导演组对她印象深刻,知道她的优点是武术功底和对自己挺狠,但弱点是演技比较一般。
导演组提前记录下来,准备在拍戏时对冬树的文戏镜头多加指点,但冬树的表现超出他们预料,穿上戏服后,她入戏很快,演得很自然。
冬树前一世,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忠仆,她见过,所以便演得像。
尤其是在男女主角相处的场景中,冬树站在他们身后当背景板,还有很多群演,都是演丫鬟仆从。
冬树敛眉垂目,连呼吸都静了几分,身形一动不动,在众人中都显得不同。
再加上她问了小央的处事之道,在片场逢人必问好,对年纪大的就口称“老师”或者哥姐。灯光师是哥,化妆师是姐,道具组是姐,发盒饭的、管戏服的都是哥。
大家对她都不讨厌,导演对她印象也不错,冬树除了一些镜头中的站位需要导演指点,其他时候冬树都拍得很不错,很多时候都一把过了。
后来导演根据剧情需要,随机加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镜头,有些就直接分给了冬树。
比如在男女主角饮茶时,两个人说台词的时间太长了,需要一些动态的波动,以免观众视觉疲劳,便安排个丫鬟过去斟茶,导演就直接点了冬树:“剑声过去。”
或者有时候拍群戏时,众人听闻了什么消息,面露惊讶或者欣喜时,冬树演得也很到位,绝不因为人多或者旁边的群演在偷笑,而影响半点自己的情绪。这时候,导演也会随口一句:“拍下剑声。”
摄像师便会给冬树一个特写。
而戴黛的戏份也获得了很大的夸奖,她首次脱离了瞪眼嘟嘴的演法,看起来自然多了。剧组的工作人员高兴得不得了,每次戴黛拍完都使劲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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