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三酒来说,【扁平世界】基本上相当于她的全副身家性命了。而对于梵和来说,掉落的这个人形能力,应该确确实实就是她的全副身家性命——甚至可能是好几副身家性命。
“我没明白。”导师重复道。
“让人形从角落缝隙里扑出来攻击人,只是恰好可以这么利用一下而已,这个东西最重要的功能,不在于攻击。”林三酒搜索着合适的说法,解释道:“假如你不是人形物品,真的是个人,假如神婆刚才又碰上了你,把你拉入了缝隙里,那么接下来,你就可能有两种下场。”
“哪两种?”
“一种是把你当成养分消化掉。”林三酒讲到这儿的时候,也很不舒服,“消化干净了人自然就没了,具体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老实说,我也不想知道。另外一种,是把你这个人洗掉,就剩个……原形。”
“你讲话越来越难懂了。”
林三酒也觉得这个概念不好解释。“打个比方吧,初学画画的人想要画个角色,刚落笔的时候肯定不是画长长的睫毛,或者脸上的一道疤,对吧?得先从大概轮廓开始,一个圆当脑袋,一个长圆当身体……”
“你不太会画画吧。”导师指了出来。
“别让我分心。我的意思是,有了一个整体差不多的人形轮廓之后,才能进一步添加细节,比如五官啊,头发啊,慢慢画成一个独特的角色。而这个能力干的事情,就是把这个程序反过来——把你抓进去之后,洗掉属于你的一切人格和细节,让你重新成为一个人形的……原形。”
人生导师消化了一会儿之后,说:“洗成原形又有什么用呢?”
林三酒想起了在商场里袭击她和斯巴安的那些人形与人体。它们的肤色都泛着无机物一般的灰色;除了扑出来时的形状变化,它们不具有任何特点。从货物之间伸出来的那张脸,只是一张标准的人脸,眼睛既不大也不小,颧骨既不宽也不窄,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它可以是任何人的脸,也可以谁的脸都不是。
她现在总算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把你洗成原形之后,除了可以利用这个原形继续攻击别人,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林三酒不由自主地低下声音,即使附近好几条街道上都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它既然是原形,不再是个特殊独立的人了,那么它也就有了重新长成另一个人的基础。”
这句话大大出乎导师意料之外,他一惊之下,甚至还顿住了脚。
“长成另一个人?为、为什么要……”
林三酒又摸索着感觉了一会儿自己体内的那个能力——这个感觉很古怪,从本质上来说,它不是进化能力。就好像她还长着骨翼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有收拢伸展骨翼的能力;它就存在于那儿,缓慢地融合,成了自己新的一部分。
不得不说,她觉得这个新的部分有点儿恶心。
“我在第一次见到梵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植物啊,森林啊,叶子啊之类的东西。这么看来我的直觉挺准,我之所以会那么想,是有原因的。”林三酒说道,“你可以把那些原形都看作是梵和的‘种子’。”
“种子?”人生导师傻了,只知道重复了。
“要是原材料——或者说养分充足,她可以利用那些种子原形,长出新的自己。”林三酒自己说起来,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从种子里长出来的梵和,并非克隆体或新生的小梵和,而是原原本本的她自己。比如,梵和受到致命伤害,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很小了,她就可以让另一个原形渐渐开始产生变化,准备让它重新长成一个完好的自己,然后任这一个重伤的自己死去。”
“啊,我懂了。”人生导师一拍额头,说:“一个原形,就等于是她后备的一条命。”
“对,新长出来的梵和还是梵和本人,记忆、能力、身手、性格都丝毫没有影响和变化。当然了,什么伤势都没了,毕竟是由新一个原形长出来的嘛。”
话说完了,导师似乎也陷入了沉思里。二人在沉默中穿过了一条新的街道,被一栋占地很广的摩天大楼给拦了下来——林三酒终于遇上了她没法翻越过去的东西。
好在她面前正好是一楼大厅的玻璃墙,虽然厚重坚实,打碎却应该不成问题。
就在金属拳套包住了右手的时候,人生导师忽然说道:“诶,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这么说来,她丢了几个优势根本不重要嘛!她手上肯定有一些种子,让那种子开始成长,有需要的话可以自己抹脖子自杀,等新长好的梵和一出来,这些优势就又跟着一起长回来了……”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林三酒也想到过这一点。她收缩伸张了几下拳头,有点遗憾意识力消耗太重,不能包住这块玻璃破碎时发出的响声。“不过,那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这个种子能力本身还在。”
导师也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
“她没有了这个能力,即使有种子,也只能看着种子干着急。种子没法生长出新的梵和,她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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