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起她第一次看见的林三酒了。
那个时候多好啊,对方的战力顶多算个中等,哪怕不提意识力,波西米亚觉得自己也能制住她。偏偏是个破他妈成长型,不知不觉都这样了,简直就是块越来越大的肾结石一样叫人难受。
适合在高速奔跑中,远程进行切树根这样精细操作的武器,波西米亚只有一个,而那一个现在已经埋进了土里。在满肚子翻滚的骂人话里,她猛地冲向了公路另一边围栏,一刹脚,掉头就朝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她的主意倒的确管用了,林三酒追着她来了,但她没想到真一动起手来,自己准备的手段,居然切不掉林三酒脚下的树根。既然自己不行,那还是换人偶师上好了——她跑回去的时候,人偶师会不会也变成了一棵树,这种可能性,波西米亚根本不愿意去想。
然而下一步刚刚落到地面上,波西米亚突然脚下一滑,就失了重心。
她落脚之处的那一小片路面,迎着她的脚心处高高鼓了起来,一下子就把她的平衡给绊歪了;波西米亚反应也极快,在不等摔到地上时,一个拧身,猫似的双手双脚同时落了下去,总算及时稳住了身体。
刚一落稳,她来不及抬头看,立即就地往前一滚——一道她看了不知多少次、已经熟悉之极的长长鞭影,遗憾地在半空中卷了个空,发出了“啪”的一响,又被林三酒收了回去。
“你的身手快了很多,”林三酒夸奖道,“你果然很珍视生命。”
“谁都和你似的天天作死吗?”波西米亚嘴里是从来不肯吃亏的,回骂了一句就跳起来继续跑,她匆匆回头一瞥,顿时明白了:“是你的【描述的力量】吧?”
她现在还真想冲进山林里去,把林三酒的树皮挠成碎片:“你这点破玩意,都用在我身上了!”
不得不说,林三酒的武力已经算是很强的了,但更强的,是她对于自己力量的操纵把控。仅仅是白驹过隙的那一刹那,她就用【描述的力量】制造出了一个坡度精准的“路障”;沿着外侧围栏的方向高,冲着林三酒的那一侧坡度低,波西米亚只要一脚踩上去,肯定会顺着坡度低的地方滚下来,被强行拉近山林。
林三酒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
“我本来不愿意用强的,”随着她一下下地踩过林间,一截惨白的绷带影子在密林中时隐时现,却始终紧紧跟在波西米亚旁边:“不过,你太固执了。何必要斤斤计较什么第五段生命、或者短短的几十年?你进来了,就可以在世界上存活近千年,这样不好吗?”
她话音落下后,【描述的力量】就真正发动了威势。
公路靠外一侧的地面,在咔咔的断裂声里,全都碎开成了一块块、开始了重组。半人高的公路碎片像刀片似的立了起来,间杂着大大小小的幽深黑洞;裂势像一条活了过来的蛇,在越来越宽、占地越来越大的同时,紧紧咬着波西米亚的脚后跟追了上来,迅速将她逼近了山林的那一侧。
四分之三的公路都不能走了,若是再紧贴着围栏跑,刚才那些伸出围栏的枝叶就要碰上她了。
波西米亚一咬牙,干脆也学人偶师的样子翻身跳上了围栏,一稳住平衡,急忙踉踉跄跄继续跑。林三酒的长鞭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不断从林荫间激射而出,好几次她只躲过去了一半;鼓荡的外袍和长裙被狠狠抽碎了,落在了她仅裹着一层薄衣的身体上,连衣服带皮肤一起被抽得绽裂开来,水红布片与鲜红血液一起溅起来——破碎的外袍被夜风一卷,就消失在了公路外。
等林三酒又做个人的时候,波西米亚要用她的骨头榨油。
骨头,骨头……
她耳朵里充斥着自己粗重的喘息,这次不再是伪装的了。她十分确信自己刚才摔下去的时候,被伏突林立的路面给撞裂了脚腕骨头,现在每一步落下,都像是有尖刀扎进神经丛里。
她不能把林三酒再引回人偶师所在之处,因为恶有恶报系统就那附近。她不知道它的覆盖范围到底有多广,只能尽量在它和人偶师的攻击范围之间取个平衡——但当她终于瞧见几百米外公路上那一片树丛的时候,波西米亚差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哭。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那一地的断木、枝叶就全都变成了树,每一棵都至少有三四米高,密密麻麻地挨在一处,根本看不见人偶师了。
“大人!”她只能拼命喊道:“我把她引回来了!”
夜色沉沉地寂静了一会儿。
下一秒,新生的树林里顿时轰然冲上了一片白光。那光芒之盛,甚至令波西米亚觉得在这一刻之后,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光了;她被强光一瞬间就夺去了视野,终于踏空了一步,从围栏上摔了下来。
她在隐约间,知道自己摔下的地方是在围栏之外的砂砾地上,离林三酒藏身的山林,只有几步远,却没有阻拦了。
一定是人偶师要出来了,她的肩膀重重地砸在地上,撞得这个念头也开始痛。身后山林间好像有一股风扑了出来,正扑向了自己的方向;波西米亚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挣扎着想要抓住围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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