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放映机磕哒磕哒的响声,银幕上的黑白老片子一闪一闪,时不时还会出现一块黑斑。此时画面上是一条京都的街道,街道上空空如也,原本扛着刀行走在京都城中的几名武士,此时都从影片里消失了——他们浑身仍然保持着黑白片的惨淡色调,面目阴沉地站在放映室另一头,朝林三酒大步走了过来。
林三酒听见声音,回头一看,不禁又在心里骂了一声。
自从这几个武士从银幕中钻了出来,她已经绕着放映室来回跑了几圈,大部分椅子已经叫他们给掀翻了一地;这几圈称得上是险象环生,其中好几次甚至被他们给前后围住了,被笼在了一团森森寒光下——好在她现在虽然身体素质成了普通人,但战斗意识仍在;顶着一身深浅不一的刀伤,林三酒好不容易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机会,几步冲到银幕前,伸手使劲去拽幕布。
没想到那幕布十分结实,以一个未进化的人手劲拽它,怎么也拽不下来;只是这个尝试倒也不能说是全然无用:随着林三酒每一次撕扯,那几个武士的影像都要晃荡几下,好像跟着受到了影响。结果摇晃了几次之后,银幕仍然稳稳地挂在墙上,武士们反倒像是被激怒了——
眼看着他们马上又要冲过来,林三酒当机立断,松开了银幕就冲到了第一排一个戴眼镜的男观众身边。
“让开!”她朝那个呆呆站立着的男人吼了一声,一把推开他,抄起了他身后那张折叠椅子。她原本是想拿了椅子躲开的,不想这时身后已经传来了武士们的木屐声;林三酒来不及多想,一拧身就把椅子横扫了出去,为自己挥开了一些空间。
接着只听一阵叫人肉酸的金属切割声,为首武士的长刀已经在溜起的一串火花中切断了折叠椅,继续一路往下砍来;林三酒避之不及,一下子被划伤了手——刀势被椅子挡了一下,力道倒不重。但是紧接着从一旁亮起的第二道刀光,才成了致命的一下,登时将她的手臂齐齐从肩膀处切了下来。
林三酒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肩膀,猛地将地上那一截被砍断的折叠椅朝武士踢了过去,正中了一个家伙的脚腕。趁那武士一滞的功夫,她忍住一头冷汗,转身就要跑——
才一转身,她就几乎与身后的人撞了个脸贴脸。
“差不多了,”那男人一边感叹,一边摘下了眼镜,镜片后头顿时变成了波西米亚的一双棕色眼睛——她沉下脸,冷冷一笑:“……我终于可以拿回潜力值了。”
她话音未落,武士们和观众们都像一个个浮泡一样,全部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股意识力汹汹地朝林三酒袭了过来,正如林三酒当日从梅毒的身体上提取潜力值一样;然而下一秒,波西米亚就忽然蹬蹬连退几步,苍白了脸色:“你耍诈!”
林三酒一震肩膀,那条被切下后掉落在地的手臂顿时重新贴合上来,再次恢复成了完整的一具意识体。这一招她虽然在监狱中用过一次,但波西米亚当时却没见过,此时再一用出来,果然叫她上了个当。
眼见波西米亚急急地一抬头,目光投向了银幕方向,似乎又要重新叫出那些武士来;林三酒什么也来不及说,纵身跃了上去,“当”地一声,就将她扑倒在地——二人身后的银幕闪了几闪,终于还是没有来得及爬出任何一个电影角色。
波西米亚重重摔在地上,顿时痛得她叫了一声;她手足并用、又踢又踹,然而始终没能将林三酒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二人挣扎踢打了一会儿,林三酒心里反倒大大松了口气,她猜的没错,在附着条件里,就连波西米亚本身也是一个未进化的普通人。
……假如“变成普通人”这个前提对她本身不起作用的话,她也用不着绕个圈子,弄些日本武士出来了。
“放开我!”波西米亚的体力不佳,才不到半分钟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你怎么会知道要伪装成受伤的样子?”
“废话,”林三酒在进化前体能就比一般姑娘要好一些,此时她翻身骑在波西米亚后背上,双手死死将对方的手腕压在地上,任她两条腿在自己背后不断乱踢:“……上次我和梅毒打完一场时,你不就主动出现在房子里,想渔翁得利来着吗?傻子一想也知道了,肯定是你不出现,就收不走潜力值——”
波西米亚被压得从喉咙里“咕”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拼命扑打。
“你还在这儿放了这么多观众,两件事结合起来,我就猜你八成是混在观众里了,就等我受伤虚弱,你好趁虚而入呢。”这些推论倒不难得到,毕竟波西米亚之前已经用过一次附着条件了——本质上来说,除了多了一批打手之外,其实这一次的放映室与上一次的住宅并没有太大区别。
“那你想怎么样?”波西米亚见怎么挣扎也甩不脱她,眉毛一立怒道:“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沉?”
其实意识体并不重,只是林三酒劲道比她大,按着她起不来罢了。但她心中有气,当然不肯承认,只是一个劲儿地喊:“也不知道减肥!”
林三酒嗤了一声,也不往心里去:“废话少说,我的潜力值你抢不走,赶紧收了附着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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