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花都没瞧见,现在却一下就叫她发现了两朵。
比人头还硕大的两朵花,此时正紧紧地挨在一起——林三酒对植物了解不多,不知道这是不是常听说的“两生花”;它们层次丰富的花瓣像是被晕染了浓浅有致的紫,一叠叠地挤在了一起,明明应该很美,看起来却足以叫密集恐惧症发作。
从密密麻麻的花瓣之中,还探出了两支犹如甲虫触须一样的花蕊来,在温室的灯光下闪烁着莹润的浓紫——林三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既美丽,又恶心。
“这……是陷阱吧?”
她喃喃地低声说了一句,没往前走,反而退开了两步。
虽然这个地方确实挺隐秘,紫色花有可能是别组成员的漏网之鱼,但有了48号的前车之鉴,她不得不打起万分小心。
在离两朵紫色花大概五十米的距离上,林三酒绕着它们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圈——她以前破坏过的地方多了,也不在乎一个副本里的温室;因此凡是有遮挡视线、或是足以让人藏身的地方,她都毫不顾忌地挥开了【高频粒子震荡切割刀】。无数被切成了小块的碎叶、枝条,纷纷洒洒地落了下来,很快她就围绕着紫色花清出了一片空地——远远地看起来,在一片浓绿中,就这儿像忽然秃了一块似的。
直到视线范围内再也没有能藏身的地方了,林三酒也没发现任何活人的踪迹。
她这才稍微放下了心,又朝紫色花走近了一些。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都风波不起地走过来了,叫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
一直走到了紫色花跟前也没出什么事,林三酒这才呼了口气,蹲下身,仔细打量了两朵花一会儿。
相比温室中的其他植物来说,紫色花小得简直不合理;因此它们也不像其他参天绿植一样,需要从温室底部、或是从花盆里生出来。仅仅是叶片上偶尔沾到的一块泥,便足够紫色花生出花枝了——一棵花枝上又生出了一棵新枝杈,最终长出了两朵花来。
最后检查了一遍花朵周围,林三酒终于朝紫色花伸出了手。
当袖管下的白净手指轻轻挨上了紫色花的花枝时,她脸色不由骤然一变——林三酒紧接着就想要跳起来,只是右手却怎么抽也抽不回来了。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下意识地厉声喝了一句:“谁?”
“我呗!唉呀妈呀,你可真够小心的……总算摸上来了,差点没急死我。”
明明四下仍旧没有人迹,但空气里却还是响起了一句回应;紧接着,离她最近的那一朵紫色花忽然微微晃了一下。
林三酒死死盯着眼前的花,嘴唇微微动了动,低低地吐出了一句“你听说过300路吗”——
随即,如同一幅被洇开的水墨画一样,刚才晃了一下的那朵花便渐渐消淡了颜色、模糊了形状;一点点地露出了底下人头的轮廓、接着是脖颈、肩膀……以及正紧紧攥住了林三酒右手的一只手。
而在这个刚刚显露出原形的人身后,正背着一朵紫色花——真正的紫色花。
“抱歉啊大妹子,我跟你没啥仇,”说话的人圆头胖脸、一颗光头锃亮,手里拽着林三酒不撒手:“……我也是不得已,你去了另一个世界可别怪我。”
林三酒任他拉着自己的右手,重新蹲下了身。
“……原来你这是特殊物品啊?”
“啊,对,我这玩意挺好使,”圆脸的光头被她这么一问,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伪装已经不见了——他连忙动了动身体,仿佛感受了一下什么似的,随即抬起了头,神色倒还挺镇定:“想不到大妹子你还给我特殊物品整失效了,不能是永久的吧?”
“不是,一个小时而已。”林三酒亲切地回答道。
“噢,”光头冲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二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秒,光头又连眨了几下眼皮,仿佛既有些闹不清状况、又有些尴尬:“……诶,你说你咋还在呢。”
“我不知道啊。”
“……噢。”光头又卡壳了,心焦如焚地等了一会儿,尴尬的意味更浓了,他忙笑了笑:“大妹子你还长得挺好看,就是吧有点儿黑……可惜了了。”
“我看大哥你倒是挺白。”
“咳,咳,我妈就白……”光头应了这么一句,脑门上的汗光简直亮得能照人了:“……那个,这回时间挺长,不好意思啊。”
“哪里,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林三酒非常理解地笑了笑。
还不等光头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自己后背被什么一划——再一抬头,这才发现林三酒的左手竟然在眨眼之间就抽走了自己后背上的紫色花;光头一惊,刚要跳起来,自己刚才拽着她的那只左手手腕却“啪”地一下反扣住了,与此同时,一个什么东西从林三酒的袖管里掉了出来。
“这这……”光头一双双眼皮大眼睛瞪得特别大,一会儿看看地上,一会看看林三酒,表情甚至有几分茫然的无辜:“你咋还随身带这玩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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