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砚尘夜里?回来时,她正坐在书案前看?沿海的兵报。
见他进来,她从?身边拖出一个?箱子朝他招了招手。
邓砚尘靠近她,看?着箱中杂七杂八的药物,笑?道:“你?这是将军医的全部家当都搬来了?”
许明舒没理会他,只道:“脱衣服。”
“嗯?我刚回来就让我脱衣服,不好吧?”
他笑?的狡诈,许明舒一阵无?语,横了他一眼,“快点啦,该换药了。”
邓砚尘原本就只是想逗逗她,方才一进来时看?见她坐在那儿闷闷不乐
他知道她心?里?牵挂着侯爷和宸贵妃,倒也没再开玩笑?,安静地在她身边坐下。
许明舒解着他的衣衫,动作极其轻柔,生怕触碰到他伤口?处。
那些绷带一一被换下时,看?见他身上骇人?的伤口?,她还是心?中一惊。
邓砚尘低头看?她,见她心?神不宁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学会爱惜自己?一点,不要再受伤。”
“那可能有点难,战场上刀剑无?眼在所难免的。”
他一双眼在烛火的照耀下亮莹莹的,又带着些笑?意,“不过?既然?许大人?开口?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胸膛上的伤被仔细地涂抹好药物,缠绕上新的绷带。
许明舒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白色布条,突然?眼眶一酸轻柔地扑进他怀里?。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从?他进门,邓砚尘便察觉气氛不对。
“对不起”许明舒轻叹出口?,“我可能该回去了。”
邓砚尘的手揽上她的肩,下颚蹭着她头顶浓密的发。
“我也正有此意,这里?不该是你?待的地方。蛮人?随时会进犯,长青为了救我此番重伤在身,我叫人?护送你?们回京。”
他胸膛起伏了下,神色中带着不舍。
“比起我身边,京城侯府才更需要你?。”
他们都即将面临一场大战,无?论是刀枪剑影还是口?诛笔伐。
只要将此劫难彻底度过?,才能过?上真正安稳的生活。
许明舒指腹划过?他的眉眼,“如此也好,我们一内一外虽同处风雪之下,也算得上是同进同退。”
京城连日大雪, 苍穹被阴郁着的云层笼罩着。
文武百官手持芴板整齐地立在石阶之下,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各怀心事。
前日,钦天监回禀连观天象数日, 发觉已?生异端, 将星逼近紫微星,乃是?凶兆。
消息一时间传遍朝野上下, 惹得人?心惶惶。
当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时, 其真实性究竟如何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几乎没有人?猜不到钦天监口中的将星逼宫指向于谁,一部分官员惴惴不安, 只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变了。
一部分则是?认为不过是?无稽之谈,靖安侯府多年?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哪里是?这些灵异猜测便能?污蔑的。
可无论如何, 消息几经杜撰揣测还是?传进了尚在病榻的光承帝耳中。在内阁的多番请求下, 多日未曾上朝的光承帝于昨日下达了亲临早朝的旨意。
一时间, 文武百官齐聚朝堂,连着年?事已?高的免去早朝的工部尚书都被人?搀扶到朝堂候着。
随着一阵悠长的金钟敲响声传来,圣驾已?至。
阶下群臣山呼叩拜,隔着一道帘子, 光承帝瘦弱的身形若隐若现。
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当年?纵马驰骋沙场的力量感。
轻咳声自帘后传来, 良久后光承帝抬了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许多朝臣都尽可能?的弯腰低头不愿涉足于此纷争中。
偶有胆大的官员偷偷抬眼看着武将那边站在首位的将军黎瑄, 又看了看都察院的许昱淮。
他们都心知肚明,今日早朝内阁做了十足的准备就是?冲着靖安侯, 冲着玄甲军来的。
如今, 靖安侯尚未返京,杜鸿飞重伤昏迷, 北境战事紧急。
尚在京城还有官职在身的,也就只有黎瑄一个人?,在一众朝臣中,他也显得格外显眼。
内阁首辅宋诃早就准备好今日的诸多说辞,正欲上前打破这一僵局,却被身旁一人?抢了先。
黎瑄手持芴板上前,先发制人?道:“启奏陛下,北境接连送往京城的军报被拦截调换,虽已?经查明真相,但臣以为整治罪魁祸固然重要,可最该做的难道不是?应当给前线将士和边境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一些慰藉。”
内阁诸臣对视一眼,首辅宋诃最先站出来道:“黎将军言之有理,现如今朝野上下开源节流就是?为了将省下的钱用来置办物资送往前线,此事兵部已?经在准备中,还请将军稍安勿躁。”
“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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