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诧异地是,来的人并不是他期待已久的靖安侯,而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少年?。
玄衣少年?即便?身上穿着厚重的甲身形也显得十?分单薄,同他们身强体壮的族人相比像是个空有其表的竹竿。
乌木赫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个模样看着还?要比他小上许多岁的少年?放在眼?里,可几次交手他却从中发?现了?微妙之处。
那个外表看着清瘦单薄的少年?不仅多次抗住了?他沉重的铁锤,还?声东击西,巧妙的破解了?他布下的陷阱,将被层层围困的黎瑄救了?出去。
他自?诩少年?英才,因着有年?岁小时便?在展现了?在战场上的过人天赋,一直被族人视为未来的希望。
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乌木赫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击垮玄甲军,带领自?己的族人征战四方,开疆扩土。
他第一次担任主将带兵上战场,就击垮了?玄甲军中三将之一的黎瑄。
乌木赫在族人一声声的称赞中也不禁暗自?窃喜,靖安侯手下的人也不过如此,成功比他预想的简直容易的太多了?。
他自?幼听着玄甲军的故事长大,玄甲军在他眼?中就像是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可当乌木赫真正?踏上战场同玄甲军交手时,发?现这只军队存在的弊端太多了?。
无论是自?身的,还?是外在的环境因素。
每一件深究起来都足以成为他翻越这座高山的关?键点。
多日来积攒的信心在遇见那个玄衣少年?时被打碎,那少年?武艺高强,论起枪法来丝毫不逊于靖安侯。
这世间最让人感到恐惧的不是英雄不老,而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部落衰败了?近百年?,方才出现了?乌木赫这样的天才。
玄甲军中新一任靖安侯正?值壮年?,年?轻一代的小辈竟也能达到如此之高度,不禁让乌木赫感到一阵恐惧。
那晚,他独自?一人返回交战地,在那片满是狼藉的草地里,捡到了?半截断裂的长枪。
原本光滑的枪身被铁锤打击的弯曲变形,在末端的位置,乌木赫摸到了?刻字。
借着月光,他将枪身放在手心里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识得的中原字并不多,恰好为首的那个字他认得。
是个姓邓的少年?。
晚风带着寒意吹遍整个草原,那天夜里,乌木赫从怀中掏出尚有余温的酒,看着周遭被破坏的陷阱独自?坐到了?天明。
邓砚尘受的伤比许明舒预想的要严重的更多,除却一些流血的伤口外,后心,手臂被铁锤重击的地方留下了?大片大片淤青。
同许明舒说了?没几句话,还?没等?到太医过来他便?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
太医在给他换药包扎时,掀开里衣周身青青紫紫竟找不到一片好地方。
徐夫人见此当即别过头去心疼地不忍再看。沈凛看着床上薄薄一条的人,面色肃然,手指隐在衣袖下死死地捏住了?裙摆。
她对敌寇的痛恨已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先是她父兄,如今是她的丈夫和?孩子。
新仇叠旧恨,通通在她心里生了?根。不仅没有随着时间被抹去,反而生长得愈发?肆意。
此行不过十?几日,邓砚尘瘦了?很?多。
平躺在床榻上盖着被子,一眼?望过去竟觉得锦被里像是空空荡荡。
他应当是累极了?,多日以来吊着的精神一经放松,整个人全身上下被疲惫占据。
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怎么也叫不醒。
期间,许明舒偷从库房里拿了?几根她父亲收藏的千年?老参煮汤,每日清晨过来邓砚尘房里,一口一口的顺着他嘴角喂了?下去。
邓砚尘睡着的样子很?是安静,面色略显苍白,呼吸平缓。
有那么几个瞬间许明舒仿佛觉得邓砚尘好像要这么长睡不醒了?。
她用?帕子轻柔的擦了?擦邓砚尘嘴角流下来的汤水,让他倚靠在自?己怀里,看着桌上的汤碗突然笑了?。
邓砚尘回来那日同她说,花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钱,日后都要翻倍放在她聘礼单子上的。
她偷拿父亲的那几根野山参,个个价值千金,许明舒揽着邓砚尘的肩,自?言自?语道,
“小邓子,你要是再不醒,恐怕将来就要卖身还?债了?。”
补513
黎瑄被邓砚尘送回京城已有半月之久,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从最开始的有进气没出气一点点变得顺畅微弱。
他身上胸前,背后, 双臂双腿许多地方夹着钢板, 绑带上还带着殷红的血迹。
嘴唇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躺在那里像是被拼凑起来, 随时会碎了的琉璃。
太医每日?定时定点地来府里给黎瑄换药, 从战场上穿回来的外?袍被剪得破碎不堪,太医小心翼翼地取下黏在心口的最后一片衣料随手递给一旁的沈凛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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