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寒风如同刀刃一般从他裸露在盔甲外的皮肤上划过,腹间流淌的鲜血已经凝固在衣物之上。
来人心无旁骛,一双极其明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前方。
瞭望台守卫兵见有人单枪匹马而来,上前正欲阻拦,怀中被人扔进了一块玄铁制的腰牌。
守卫兵定睛一看,玄甲军三个字映入眼帘。
白马银枪,正是如今的玄甲军主将邓砚尘。
“邓将军!”
“快开城门,邓将军回来了!”
邓砚尘目不斜视,皲裂的手掌紧紧握住缰绳,直奔皇宫而去。
守卫兵正欲上前寒暄几句,突然,皇城上空丧钟声响起,一众守城官兵闻声齐齐跪地。
邓砚尘勒马定在原地,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尽是荒芜,他僵硬地扭过头在那阵白马的嘶鸣声和钟声的余音中,听到了夹杂的哭喊声。
“太子妃娘娘殁了!”
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失了颜色。
有温热的液体自他口鼻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滴答滴答连成线,在雪地上绽开了一朵朵梅花。
邓砚尘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预兆地自白马上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喘息都变得异常艰难。
胸腔内的疼痛加剧,他艰难地抬手从盔甲里掏出一枚血迹斑斑的平安符。符的边缘已经磨损有了开线的迹象,邓砚尘将它放置在心口上,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滑落。
他远在兖州战场,九死一生。
没有人告诉他京城的情况,也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安康。刀剑碰撞之声终日不绝于耳,他不知疲倦,不惧死亡。
他只知道打赢这场仗,就能带走她心爱的姑娘。
只可惜,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漫天雪花纷纷而下,他仰面倒在地上,身下一片殷红。
如明月坠地,跌碎的终究是一场美梦罢了。
未央巷,靖安侯府。
沁竹一边将手中最后一个,写着靖安侯府字样的红灯笼递给身边的小厮盛怀,一边嘱咐道:“再往左边一些,照得门前亮堂。”
闻言,盛怀轻微地移动了几下,扭头道:“好了吗?”
见下面的人点头,盛怀自栏杆上跳下来,用衣袖随意地擦了两下汗,看着廊下整整齐齐的一排灯笼开口道:“今年府里准备的灯笼比往年亮些,姑娘看见肯定开心极了。”
屋内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动静,透过门窗的缝隙中隐隐约约只能看见桌前的一点光亮,想来是怕惊扰了里面人休息。
盛怀百般无聊地踢着脚下的雪,时不时地抬头朝里面看一眼,皱眉道:“姑娘这一觉睡得还真是有点久,马上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要不你进去催催呢?”
沁竹摇摇头:“姑娘叫冷风吹着了,夫人特意嘱咐不可打扰”
彼时,许明舒仰面躺在屋内软榻之上,听着廊下两人的交谈声,陷入一片茫然。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她用了很长时间方才明白自己如今身处何地,今夕何夕。
房间内的雕花床旁摆放着一盆山茶花,虽是被人精心呵护着,可放在这样的季节里还是耷拉着枝叶,毫无精气神。
许明舒记得,她小时候府中来了位江南画师,她在画师随身携带的箱子里看到了一幅山茶花画,火红的山茶花树攀在墙壁上,枝繁叶茂,画得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她自幼在京城长大,鲜少出门,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自那以后,她总是缠着爹爹,求他外出征战时带上自己,去江南看一看真正的山茶花。
靖安侯为了圆女儿心愿,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冬日里将一枝树苗一路自苏州护送回京城,只可惜这花树终究是没能活到第二年春天。
为此,许明舒还大哭了一场。
此时此刻即便她再震惊也不得不去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尚未等许明舒收拾好心情,思考如何去见这一世的亲人朋友时,窗外再次传来了动静。
她连忙拉上被子,佯装还未睡醒。
门前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身着绛紫色外袍,雍容华贵的妇人朝院内走来。
廊下的二人忙小跑几步迎了上去,行礼道:“给夫人请安。”
来人是靖安侯许昱朗的发妻徐氏,朝廷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徐夫人轻抬手,开口道:“起来吧,明舒醒了吗?”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圆润漂亮,讲话也是温声细语。沁竹摇了摇头问道:“夫人,要奴婢进去叫叫姑娘吗?”
徐氏朝屋里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不必了,我去吧。”
徐氏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到许明舒面前。在看见被子里的人眼皮颤抖时,无奈地笑了笑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许明舒手指紧紧地握成拳,控制着情绪努力让自己看不出端倪。
她错开目光不敢同母亲对视,徐氏却误以为她受凉身子不爽利,伸手探了探她的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