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望着靖王的方向,眼神殷切,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
“本宫想同他说两句话,不会耽误你们。”她道。
眼前这位禁军犯了难。
他们接到不少命令,除却看好靖王这一条之外,最重要的一条便是
“陛下应该不会让本宫来这里,但是不巧,今日他在接见大臣,还是让本宫溜了过来。”陆银屏稍稍斜了下眼睨他,“可是本宫见着了,总不能抠瞎了眼睛装作没看见……”
禁军后背泛起一层薄汗,却并不是惧怕她。
柔弱女子,哪怕是骄横的贵妃也不至于让他们惊吓至此。
他们害怕的,是看似温润却极为乖张的天子。
“你们拦不住本宫。”陆银屏又道,“既然同样都是拦不住,还不如遂了本宫的意。待会儿我会说上几句好话,让你们免于酷刑。”
事已至此,只能遂了她的心愿。
陆银屏走入东阁。
她推开内室的门,迎面便见桌案上有两个木头人。
兴许是工具用得不好,木头人有些粗糙,压根就看不清面容。
形似和神似,只要用心,总能占上一样或两样。
是以陆银屏一眼就看了出来。
靖王早便听得响声,错眼一望,便见了门口站着的陆银屏。
“将它们放下。”靖王冷声道。
陆银屏望了望他,随后将木头人放回原处。
她自小便是个倔驴的性子,你让她往东走,她偏要往西走,偏就不会听你的话。
今日,这个人说让她放下,她立时就放下。
“你是……贵妃?”靖王一条腿依然搭在窗边,闲闲地看着她道,“孤不管你是何人,但你不该来。”
陆银屏笑了笑
“殿下既能削出这样的木人,也大可以将我劫持出府。”她慢吞吞地道。
靖王有些讶异
她这是何意?想要帮自己脱身?
“你恨元烈?”他问。
陆银屏垂下眼睛,手指贱兮兮地摸上了那两个木人。
这一次,靖王没有再命令她放下。
陆银屏贱了一会儿,又放回去
“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她避而不答。
靖王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说。
“殿下一年前……”陆银屏攥紧了手心,盯着他的眼睛问,“有没有去过瀛州?”
午后的阳光顺着半敞的门和窗挤进室内,空气中粒粒尘埃在光下清晰可见地以极缓的速度浮动。
微尘于人,恰如小石于大山,恰如人于天地之间,处一焉而已。
看透自己想要什么之后,方知先前所作不过是毫末而已。
靖王倚在窗边,恍然之间,眼眸清澈透明到极致,连带着浓密纤长的眼睫都泛着金光琉璃之色。
他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陆银屏。
“你是舞阳侯之女,应该不会不知道你父亲将上六州奉上之后,先帝又赐孤瀛、定二州。孤这些年常在二州,不常在京中。”他一字一句地答,纵然陆银屏早有准备,也有些难以呼吸的感觉。
“嗯……”陆银屏闭上眼,将光下的尘埃慢慢吸入肺腑之中。
良久后,她睁开眼睛,像是调笑似的说道:“殿下不打算劫持我?我没什么身手,人也……”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咬牙大言不惭地说了出来:“人也顺从服帖得很。”
靖王怔了怔,看着自己窗边片牛肉削木头的刀。
“靠劫持女人逃生?”他嘲讽地笑了笑,“孤倒宁愿做个站着死的王公。”
陆银屏听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吊起一口气来。
“那你只能等死。”她道。
拓跋流知道这是句废话。
他将脸别向窗外,不再看她。
“三姐已经退了亲。”陆银屏看着木头人,忽然道。
靖王的瞳孔缩了一下
陆银屏见他还是不讲话,便慢慢向外挪动。
“刮刮胡子,洗个澡,好歹收拾收拾。大魏第一个站着死的王公还是照照镜子吧……”陆银屏边走边道,“不想让您死的人有不少,说不定您不用死呢?”
拓跋流偏头看了她一眼,却只见一抹黛色裙裾闪出了东阁。
室内的一道斜阳可以照出尘埃万千,室外纵有光芒万丈,你身处其中却无法看到一丝一毫。
浓似泼墨的皂袍在暮秋寒风中飘动,眼前站着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她的夫婿。
青年天子见她终于走出来,微微一笑,那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
“四四,过来。”
他声音温润,细听却有切齿之意。
妒夫
见他表情不善,像是来捉奸似的,陆银屏打心眼儿里就气
“您瞪我做什么?!”陆银屏有些恼了。
他也有些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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