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后知后觉,惊叫着道:“明抢了!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抢东西了!”
说着又指着自己家仆:“你们瞎了眼?别人抢东西了看不到?!不知道拦着?!”
家仆也知道自家夫人是个不靠谱的,彼此对眼一番后齐齐地看向主人。
永宁伯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儿都不打算为妻子说话。
而夏老夫人早被她聒噪得烦躁得很,脸一沉便拿过男仆手上的婚书,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沈夫人瞧见自家仆人使唤不动,上前来想要自己夺回去。
未料夏老夫人身侧亦是高手如云,连那看着标致的婢子都会些拳脚,一下跳出来摆了个燕回朝阳的姿势防备地看着她。
沈夫人不清楚这老太婆手底下的人究竟有多少本事,自然不敢贸然向前,只能眼睁睁地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脸色逐渐变青。
“「未尝得见亲容,疑屈伸不便,似有顽疾」?!”
夏老夫人念罢这一句,将退婚书团成一团,狠狠地砸在沈夫人脸上。
“你家做的好事!脏水泼我外孙女脸上来了?!”她怒不可遏地指着陆瑷道,“好好地睁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瞧,看她是否屈伸不便!”
永宁伯一家彻底没了脾气
这样一来沈峥以后娶妻纳妾时若是旁人问起,便可以拿着这张退婚书说是陆三小姐的问题,同沈峥无一点干系,方便成婚。
陆瑷听后,浑身凉了个剔透不说,脑子也发懵
好歹都是京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还是让外祖母出面才看到了退婚书上的内容。
若是外祖母不来,没人替她做主,以后即便是想再嫁,别人也要掂量着来了。
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永宁伯这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最后的一点儿期待突然破灭,一向温和懦弱的陆瑷也拉下了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一点儿怜悯。
她起身替夏老夫人顺气,低声道:“外祖母息怒,若是为了这种人伤了身子,倒是得不偿失了。”
夏老夫人被气得坐都坐不住,以为外孙女又要替这一家子说话,却又听她道:“沈二公子送的玩意儿不金贵,我那里都列了单子。除却最贵重的那枝玫瑰偶然遗失,旁的也都还在,退回去便是。”
说着,她对来时带来的婢女道:“你去我房中找找,应是都被收进一个匣子中
两名婢女道了声是,随即施了一礼后向外走去。
陆瑷又对那执单子的婢女道:“留一对金臂钏,四两松萝茶下来,称好了,多一两少一两拿你是问。”
那婢女垂首行了一礼,转头吩咐人留了金臂钏和茶叶其余的全部送回去。又命一个婢女回府上取盘称来称了四两来。
陆瑷见仆婢们有条不紊地忙着,愤懑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她直起身子,慢吞吞地道:“香金价比黄金,甚至说还要贵些。可这对臂钏亦是成品,算来加上工费也比黄金要贵重些。念着那玫瑰雕工还不错,我们这边再加些松萝绿茶来换,总算是亏待不了二位。”
她说话虽慢,但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夏老夫人听她讲完后,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陆瑷又坐回她身边,小声道:“外祖母常说我这性子受欺负,又不会持家,可我思来想去,总不好让外祖母出面还要搭进去这样多的东西,不然就是败家了……
我虽没用,却也不想劳您心神,让您为我继续费心。您就瞧着吧,我若是再帮这家说一句话,就不配姓陆了。”
夏老夫人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
而永宁伯这边就不一样了。
眼瞧着一堆东西最后只剩了那么一点儿,沈夫人心肝肉都在疼
她一个回头,双眼喷火似的望着夫婿。
落定
永宁伯见夫人几乎要将他瞪出个窟窿来,干脆将脸别了过去。
“母亲,您想要退婚直说便可,为何非要费这样的周章去诬人清白?”在一旁极少言语的沈峥却发了问,“儿子知道您喜欢表妹,但也不能踩低陆三小姐,您这样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沈夫人却顾不得这么多。
她只知道如今好好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且夫婿和儿子都不帮自己说话
“我怎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孽子?!”沈夫人指着陆瑷对儿子道,“别给你脸上贴金了!这家子都是什么出身,你当他们真稀罕你这个女婿?你也不看看他们的女婿都是谁
你娶了她,不就是娶了个姑奶奶回家?你让我这当娘的来回伺候她,看着儿媳妇的脸色过完下半辈子?!”
她每说一句,沈峥的脸便白一分,到最后已然有些站不住,咬着牙拂袖离开了大厅。
“妇人之仁!”永宁伯简直看不下去,站起身来斥责她,“当初两家好好地结了亲,舞阳侯夫妇便是这样过了数年来也不曾有过悔亲的念头!还不都是你,一天天地念着他家的女儿定然会看不上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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