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嗔怒似的瞪了一眼他,拿了帕子替他拭嘴。自己又剥了一颗当着拓跋珣的面吃掉。
拓跋珣这一日过得艰难。
他在父皇跟前本就不受宠,狐狸精贵妃又可怕,这两日下来别说吃喝拉撒,就连睡觉都不安稳,唯恐狐狸精半夜趁他父皇不注意吃了自己。
虽说贵妃日日睡得比他还沉,但他依旧是要防备着这妖女的。
狐狸精贵妃笑了笑,将一颗荔枝扔给他。
“自己剥,免得你觉得本宫剥的有毒,会害死你。”
拓跋珣馋得很,荔枝是南方贡品,北方不常见,年年就夏日能吃上一些。
眼下算是第一茬,连夜送去华林苑。跟着狐狸精贵妃,这一路上倒是吃喝不愁。
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即便有毒也认了。
拓跋渊不爱吃甜,就着陆银屏剥给的两颗后便不吃了,又怕她说自己不知好歹,只能握了她手道:“伤手……”
陆银屏被他哄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娇娇笑着没再动手剥荔枝。
拓跋珣看了这一幕,嘴里的荔枝顿时就不香了。
天子銮驾停在未央宫双阙前,有百姓过来膜拜,亦有旧朝之人悄悄打探,却畏惧虎贲骑兵不敢上前。
城内亦有镇卫六千,城外围了上万不止。有人听到风声想要出城,皆被一一押在未央宫前空地上。
眼看夜色将近,未央宫前抓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人听过眼前这位魏天子的手段
自觉今晚要大难临头的人精神状态分为几大类
一类双目空洞,麻木不仁,已经讨了纸笔向家人留书信;
一类泰然自若,观之俨然是高洁之士,这类人最少;
而最后一类,也是人数最多的,知道今日已经逃不开一死,索性破口大骂。
“白虏!干你娘!有种的你杀了老子!”
“非我汉人,夺我疆土!狗杂种!”
辱骂之声不绝于耳,陆银屏听得心惊肉跳,回头看拓跋渊。
天子容色淡淡,暮色的最后一抹余晖斜斜覆在他面上,为他如玉面颊镀了一层金光,衬着淡金眼瞳,不像个人,倒像是樽金像。
看着他不像生气,但陆银屏心底隐隐不安。
她握了他手,觉得有些冰凉
拓跋渊将她手反握住,低低地唤了声拓跋珣的小字:“佛奴……”
拓跋珣丢了那盘荔枝,立即上前跪在他脚边。
“父皇唤儿臣何事?”
天子一手扣着贵妃的手,一手示意他起身坐到自己旁边。
拓跋珣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坐到他另一边,同狐狸精贵妃一左一右。
慕容擎望着銮车内的三个人,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来,皱了皱眉头。
拓跋渊微微扬起下巴,对拓跋珣道:“听到那些人骂的什么了吗?”
拓跋珣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听到了……”
拓跋渊又道:“朕将你和贵妃带出来,并不是游玩,只是因为你们
拓跋珣嘴唇颤了颤。
陆银屏大怒,正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捏住。
“一个妇人之仁,一个一窍不通。”他冷冷地道,“都以为朕能长命百岁,能护你们一辈子不成?”
拓跋珣咬牙道:“儿臣会长大!儿臣总会自立!”
“自立?”拓跋渊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朕命你将贵妃当做自己母亲你都不愿,如何信你能自立?”
拓跋珣看了看陆银屏,又看了看他,略有迟疑地道:“儿臣有养母,儿臣不能……”
“当初谁养你,也是朕决定的。”拓跋渊打断他,“拓跋珣,你若想自立,便要有个靠得住的母亲。贵妃出身高贵,一门忠勇,父兄两代掌京畿兵权,不会丢你的人。
倘若有朝一日这地上跪着的人奋起将朕乱刀砍死,而你们二人有嫌隙,你说这些人会拿你们怎么办?”
拓跋珣脑内懵懵的,结结巴巴道:“儿臣……儿臣要保护贵妃……”
“还有呢?”
拓跋珣呆呆地道:“儿臣还要为父皇报仇。”
拓跋渊伸出手,第一次抚摸了他的头顶。
他又回头对陆银屏道:“贵妃蠢笨得很,只知吃喝玩乐,即便有事也不会同朕商议。牙尖嘴利,口头倒不落下风。只是宫中诡谲,早晚会让人瞧出破绽,最后被吞得尸骨无存罢了。
魏宫有旧制,去母留子。若你有身孕,朕也保不住你。拓跋氏寿命本就不长,待朕百年之后,你这无子宠妃要如何苟活?”
他从不对她说狠话,此刻陆银屏只觉得狗血淋头。
“佛奴是朕唯一的儿子,贵妃是朕唯一挚爱。”天子望向天边最后一抹暮色,缓缓道,“朕所作所为,均是为你二人打算。不求母慈子孝,能不厌恶彼此的情况下保住性命即可。不知你们想通没有?”
陆银屏极为识时务,赶紧抱住拓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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