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没错,我苦练十年,就是为了今日。”一群人又掩唇笑了起来:“叫她献艺,不过是把她当歌姬舞姬似的逗弄呢,她倒是不懂,还当真回去苦练了。”鹤铭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没有为她说话,大家都兴奋地猜测她是不是已经失宠了,如此一来,当真是比起秀儿都大有不如。遗憾的是,虽然鹤铭心不在焉,喜欢为难薛宴惊的凰凌仙子却一样心不在焉。众人起哄道:“宴儿,那你就站出来给大家表演一个吧。”薛宴惊笑了笑:“不行,我准备的如此精心,可得用来压轴。”“哟,说她胖她还喘上了,真有意思。”这刻薄的话语连立在薛宴惊身后的侍从都听得分明,她却恍若未闻,一道道用着呈上的菜肴,品尝得很认真。见有人讽刺地望着自己,她还笑着解释:“最后一次了,可得好好珍惜。”“还挺有自知之明,”大家便又笑了起来,“知道仙君对她的宠爱持续不到下一个逢千寿宴。”薛宴惊笑得比她们还要灿烂,一时其乐融融。待宴会逐渐接近尾声,早有人迫不及待想看她出丑,便起哄让她站出来表演一曲。薛宴惊也不再推辞,用帕子细细擦净了手,抱着琴慢吞吞地站出来,对王座上的人行了一礼:“一曲下界桃花扇,恭祝帝君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场上一片沉默,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不会说话的人了,祝一位活过几万年的仙人“长命百岁”,这和诅咒有什么区别?好在帝君不欲当着众仙的面和一位小小下界女子计较,只沉着面孔一点头:“好,你奏琴吧。”薛宴惊便独身一人走到宽阔的场中央,认认真真地端坐在琴前,抬手拨弄琴弦,众人一听便直皱眉,这灾难般的琴技,你好意思说自己苦练了十年?有人开口笑道:“宴惊宴惊,起了个惊艳满堂宴上宾客的名儿,怎么却总做些让人笑话的事?”偏偏薛宴惊这厮不满足于抚琴,还配了一段难听到令人想把耳朵砍下来的唱腔:“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众人一开始只觉得难听,待终于反应过来这鬼哭狼嚎般的腔调里唱的究竟是什么词句时,有人惊怒着一拍桌案:“放肆!”薛宴惊却仍不肯停口,cao着她那把五音不全、不堪入耳的歌喉唱得尽情:“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有下界来的飞升者听到这歌声,先是讶异,随后不由畅快一笑,笑着笑着又觉得悲哀。先前还觉得薛宴惊攀龙附凤、以色侍人,如今看来她是终于被逼疯了。帝君也终于坐不住了,原本寿宴上不该见血,此时也忍不住想叫人把她拖下去。正要开口,见一亲信疾飞入内,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帝君满面的诧异之色众人都看在眼里,只见他连一句交待也无,匆匆便要离开,大家不知发生何事,都是好奇不已。正在此时,见帝君已经纵身飞起,一直心不在焉的鹤铭仙君却忽然将手里的玉杯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响:“留下他!”留下谁?他又在号令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乐峰帝君已经极诧异回头望向鹤铭,语气饱含被背叛的不可思议:“竟然是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护驾!”他已经意识到要防备,也警惕着不知将从哪个方向袭来的攻击,下一刻已然被身后一只金剑洞穿了心口。场上一片哗然,发生了什么?有人刺杀帝君?唯有刚刚坐在场中央不远处,亲眼目睹了薛宴惊一举一动的仙人们,陷入了长久的呆滞。鹤铭仙君摔杯为号,薛宴惊便一边哼着她那首刺耳的桃花扇,一边把那柄名琴青霄鹤唳掀翻,从底下抽出一把弓来。也不见她拿箭,只摆出一个似模似样的架势,拉开了弓弦,那弦上便忽然凝成了一柄金剑。直到这里,大家都还在想,她究竟是要表演些什么?然后薛宴惊放开了弓弦,以剑代箭,众人的视线便下意识跟着那柄金剑,眼睁睁地看着它穿过空中纷纷扬扬的花瓣,以迅雷不及掩耳刺穿了帝君的心口,连带着把挡在他面前护驾的侍卫穿成一串。好家伙,这厮竟在帝君的逢千寿宴上,给大家表演了个刺杀帝君?这一剑任谁都没有想到,连帝君也没有防备她的方向,谁能猜到一个废除功法后只能依赖仙君宠爱的废人,转身一剑把仙界统治者格杀当场?帝君他……不会真的死了吧?一名低贱的下界修士,她如何能杀帝君?她如何杀得了帝君?连他们都做不到……大家心头的震惊已非言语所能描述,张着口半日说不出一句话来。飞升者们再捧不住手里的杯盘,也纷纷呆立当场。“……”死寂般的沉默中,薛宴惊勾了勾手指,召回了金剑,那金剑便连带着一串仙人落在她脚下。她从帝君胸口抽出金剑,看着伤口中逸散出的仙气灵光,评价道:“不算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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