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多人仍然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那就请赐教吧。”“我对道友并无恶意,”宫主连连摆手,“其实我们刚刚起了一场争执,因为我并不认同他们去杀宴王,毕竟……”险些被连累死的傀儡冷笑:“毕竟什么?毕竟真正救世的是你眼前的薛宴惊,你们把宴王弄死了,琅嬛降世时你想让神女顶上吗?你有万全的把握吗?”“没有,改变历史的代价太大,我们又何尝不懂?”宫主承认,“只是数年执念,眼见终于有望得以圆梦,谁会不想试着拼一拼……道友既已离镜,我们也不必继续站在对立面,放下剑吧,我叫人来给你疗伤。”“不必,”薛宴惊不是很信得过他们,“要我收剑也可以,但我要把前世镜带走。”薛宴惊自是不会再进入前世镜了,但难保这些人不会想出些歪招,毕竟绝大部分人都有前世,赤霄宫只要多送一些人回到过去,说不定恰好就可以进入宴王那个时代,十人不够那就百人千人,总有成功改变历史的那一日。薛宴惊可不想某一个清晨醒来,忽然发现历史洪流劈了个叉,神女仍然在世,赤霄宫成了天下第一大派,异族入主中原,而宴王被从史书中轻轻抹去,万物皆与她曾经的认知不尽相同,也许连玄天宗都成为了赤霄的某种附庸。赤霄宫主刚刚经历过大起大落,大概是没反应过来还有这种cao作,颇颓丧地点了点头:“反正放着也没用了,你喜欢就拿去吧。”薛宴惊收了前世镜,傀儡用脑袋拱了拱她:“能不能把我也带走?我觉得跟着你闯荡比看话本更精彩。”薛宴惊透过缺失的天灵盖摸了摸他的脑子:“也可以,你能接受被灵驴抚养吗?”“什么?”“没什么,你小黑屋里关押的那些人怎么办?”傀儡的五官皱成一团,显见是极为纠结,但到底也怕留在赤霄宫被报复:“算了,都放了吧,唉。”薛宴惊给自己简单上了点药,捧着他一路前往花园,将小黑屋里关押的话本作者们一一拯救了出来,众人看着傀儡的凄惨模样,都以为是薛宴惊把他削成这样的,遂纷纷拉着她的手,感谢她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有人还特地问了她的名姓,再三保证回家后为她著书传颂。“别让那络腮胡子给你著书!”傀儡在她怀里尖叫道,“他只会写艳史!”“……”络腮胡子和她对视一眼,转身溜了。薛宴惊叹了口气:“不知我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看到一本《风流魔尊传》面世?”傀儡冷笑:“怕不是魔尊艳史,叶引歌因爱生妒刺归一,李长亭邀宠歌舞□□花。”薛宴惊抖了抖:“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她自掏腰包给了路费,送走了这些可怜的家伙,又任劳任怨地去地里给傀儡挑选新肢体。“石的木的还是铜的?”“随你,反正是你带着我御剑,挑你负担得起的便是。”薛宴惊全然没有高手的自负,闻言立刻挑了套最轻的柳木,给傀儡一一组装起来。“天灵盖不是这么安的,等等,反了,脚腕反了!别给我装翅膀,那个还没种好!也别装鸭蹼,那玩意儿只有下水的时候才用得到!”薛宴惊按倒他:“我手臂上的肉还没长出来,不大灵活,你凑合一下吧。”“算了,你先把我的双手安上,剩下的我自己来……”两人一番拉扯,终于艰难地把傀儡拼好,薛宴惊左看右看,颇满意地拍了拍手:“光洁如新!”傀儡糟心地看她一眼:“你之前说要灵驴来抚养我,它至少比你靠谱些是吧?”“……”傀儡将肢体拔萝卜似的通通从地里拔起来,打包进储物戒,又将灵田折叠起来,收进口袋,原来这灵田也是一种法宝,薛宴惊偷眼看到一旁用来施肥的桶里还盛着半桶石漆,想来这就是促进肢体生长的肥料。傀儡忙忙碌碌,看到薛宴惊在一旁对着前世镜沉思,出主意道:“不知这前世镜能否看到下一世,要是能想出安全通过旋涡的方法,咱们又可以去未来看看,整理一份接下来几十年间神器法宝出世的时间地点,然后回到现世按图索骥,那岂不是要发大财!”他还没畅想完,只听得咔嚓几声脆响,薛宴惊已经把这玩意砸在地上摔成了几片,又燃起一把业火,将铜镜熔化,取出柄锤子来趁热打铁,把它敲成了几只竖铜条。“……”转眼间发财梦碎,傀儡险些以为她得了失心疯,“你这是要做什么?”“看宴王弯弓射神女的模样很飒爽,我也想试试弓箭,就打算顺手给自己打几只箭来着,”薛宴惊收起铜条,“看来这东西还得交给铁匠大师。”“你一定要用前世镜来铸箭吗?”傀儡的声音颤抖得险些变了形,“我甚至可以把胳膊腿贡献给你……”他话音未落,也反应过来薛宴惊其实就是要毁掉前世镜,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薛宴惊笑了笑:“不管前生还是来世,也许都不是我们该触碰的东西,何不过好今生便罢?”“也对,”傀儡呆滞了片刻,轻声一叹,“我不想让他们改变过去,自己却以为改变未来不需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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