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我的老师一直在准备。”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黯然:
“他当时亲手雕刻了一块玉佩,并将自己的力量大半储蓄于其中,在临终之前,将此玉交给了我。”
他话音一落,姚若筠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腰侧——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那原本挂在他腰间的玉佩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是没有了吗?是被‘他’击碎了吗?”
姚若筠问起这话时,浑身都在抖,似是要哭了。
柳并舟本来心中颇有几分悲伤,结果被他的表情逗笑,那种感伤的氛围便逐渐散去了。
“没有。”
他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这个外孙的脑袋:
“若筠,你是个好孩子,这会儿应该猜出来了。”
三十二年前,张饶之在‘应天书局’上,见到了那位来自几十年后的‘小友’,从她口中得知了未来会发生的事,心受震动。
之后的第二年与当年的‘故友’重逢,无疑证实了那位‘小友’所说的话,他便一直在暗中部署。
他深知人力有穷尽之时,便一直煞费苦心,要如何尽自己所能,保住天下百姓,不受妖邪之苦。
当年与陈太微的见面,使他下了决心,玉成之后,他将那汇聚了他大半修为的玉佩交到柳并舟手中,让他在多年之后,交到姚若筠之手。
“这块玉佩,就是当日你见了很喜欢的那支玉笔了。”
笔内有张饶之毕生修为,可令姚若筠躲过今日劫难,使他不致于受祸害于陈太微之手,同时也算是留下了一个种子……
“若筠,你要好好体悟,感受我的老师这片对晚辈的拳拳爱护。”
这位已经死了许多年的长辈,以这样的方式在多年后护持了自己入室弟子的后世血脉。
柳并舟没有说的是,当年老师这样做时,他便坚决反对过。
张饶之却道:“子厚,你着相了。”
不可逆事而行!
在那位‘小友’口中,他以毕生修为灌注玉佩,将其交到姚若筠之手,是三十年后必定会发生的事。
他若擅自改变历史,恐怕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张饶之虽说知道自己若是舍弃毕生修为可能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影响,但他思考多时,仍是决定不变历史,照着发生过的事情做。
玉佩一成,修为一注,张饶之身体便如被掏空的躯壳,受了极大的损伤。
不久之后,这位名满天下的儒林领袖便随即去世。
所以当日柳并舟交到姚若筠手上的那块玉,不仅仅是老师的爱护,还承载着一代大儒的性命,及对未来的期盼,还将一颗极有可能再度萌芽的‘大儒之心’,种在了姚若筠的身体中。
他渴望以这样的方式,替天下培养出第二位大儒,以抵抗即将到来的妖祸。
他害怕大庆七百年后,妖邪会卷土重来,祸害这天下百姓,使无辜的人丧命于妖祸之手。
临终之前,他看着泪眼迷蒙的徒弟,含笑问他:
“七百年前,天下有英勇无双的太祖,有道、儒、武及辩机一族的四支力量跟随。”
太祖得天时、地利与人和,最终斩杀妖邪,给天下百姓提供庇护。
而七百年后,又有什么?
剩余的只是一个腐朽的王朝,儒、道、武已经没落。
好在辩机一族已经出现了新的继承人,并接受了传承,使得众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们儒家,不应落于人后!”
他那时已经年近古稀,之所以看上去仍不显老,不过是因为修为之故。
但纵然是修为已经达到张饶之这样的地步,他始终是人,并非是神,仍会遭受生老病死的轮回。
三十年后……他等不到了。
就算他能活到这个时候,一个垂垂老矣的大儒,仅剩虚名空壳,还不如化为种子,为天下再度哺育出另一个大儒。
纵然只是希望,但到了危急时刻,有个希望便已经足够。
那时的张饶之失去了力量,已经苍老了许多,须发皆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没了浩然正气的守护,他难逃天人五衰,已经不如柳并舟印象中那般潇洒自如。
可他眼神从容,说话时一如既往,最终话音一落,含笑而逝。
柳并舟想起过往,眼眶又湿润了。
“玉佩并没有真正消失,但它会隐藏在你身体中。”他眼里带着水光,面容却十分温和,带着期盼对外孙道:
“若筠,你不是羡慕大儒的力量吗?等你有一天,感悟到这儒道之心的时候,这块玉佩会重新出现的。”
不要辜负了我恩师的期盼呀,若筠!
这一句话,柳并舟并没有说出口。
同时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是柳并舟心中的隐忧——他怕张饶之的这份心意被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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