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
毕竟姜禄偷走白玉连环的那糟心事,现在让她一想到就烦躁躁的。若是没有白玉连环,她便离不开这香海,若不是因为养活姜禄,她才不至于要起早贪黑地摆三年摊档。
这三年她心心念念都想去顺天府。
可却不是像如今这样丢了玉环,只身伶仃地往顺天府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红芍虽然与芫娘她们已有几日不见,可现下一眼,她便知这几日大牢外头又是个什么情形。
红芍忙压低了声音:“芫娘,你可得多盯着姜禄些,那王八犊子早就不去县学了。”
“他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整日里到处花天酒地,我那日一见着他,就发现跟县城里那些往常四下称王称霸的称兄道弟,难怪你银箱子里少了钱,他怕是把你平日里幸幸苦苦攒下的钱,都同那些混子给挥霍完了。”
芫娘闻言,也若有所思地滞了滞。
姜禄住在县学,往常是半个月才回家一趟,至于笔墨的花销,换洗的衣物,也大多靠芫娘亲力亲为送进县学。
可昨日既非休沐,亦无节日,姜禄却破天荒回了家,还带着一身醺醺酒气,这不能说是不奇怪。
姜禄享受着优渥的生活,在县学中整日衣食无忧,更无人对他约束管教。
芫娘先前虽隐有猜测,但抓不到什么证据,也没有什么闲暇去窥视姜禄的一举一动,便也只当他是懒散怠惰了。可如今听得红芍这般说,顿觉心中悬着的疑惑都落了实。
银钱无故失踪,现下自然也能说得通了。
红芍见状,语重心长地拉住了芫娘的手:“芫娘,当初姜家的叔婶是救了你,可这三年来,你披星戴月跑前跑后地还账,硬生生把姜禄供成了秀才,决不能算是对叔婶忘恩负义了。”
“只是姜禄如今和那些人混在一处,又仗着有功名在身,动动指头就能让我去县衙大牢,往后保不齐还得怎么欺负你。”
“你的玉环虽的确值钱,我们都知道,可再重要的东西,如今也比不得你的安稳重要。”
“芫娘,别执着在玉环上了,你早一天从香海走,早一天离开姜禄才是正事,千万不能在这填了无底洞。”
芫娘闻言,却并未立即应声。
她只是低声喏喏:“走是要走的,可我必须带着玉环,这玉环比我的命还重要。”
“我去顺天是为了找我的爹娘,我学做菜也不过是因为记得他们的口味。”
“这玉环……是我爹娘留给我的,若是弄丢了,我就再也没法和他们相认了。”
翠翠这才站在两人身旁,劝解道:“芫娘,你那玉环长什么样儿?”
“姜禄不能平白无故去拿那玉环,只怕是缺钱使呢,咱们这么多人,成日里跑那么多场子,说不定能替你打听些音信来。”
红芍也眼前一亮:“翠翠说的是,芫娘,你跟我们说说吧?”
芫娘略加思索,方才娓娓道来:“是两个套在一块的白玉连环,没有掌心大,环上还刻了兰花。”
红芍这才点点头:“芫娘,你再耐心等几日。”
“我们就是使尽了这一身法子,也定给你打听出来。”
芫娘和红芍翠翠她们说的事无巨细,眼看天色渐迟,才收拾好食盒,往姜家的小院走回去。
只是才进院子,便瞧见屋门半开着。
果不然,是姜禄在屋里。
姜禄循着脚步声懒懒散散地望芫娘一眼,而后才诘问道:“又不在巷头摆摊,还这么迟才回来?”
“晚上的饭呢?伙房里乱七八糟,先前就叫你包的笋粿怎么也没做?”
如今是将春时节,春笋亦是时鲜。
拿尚未破土的懒笋去皮仔细处理,拌上麻腊肉同腌制风干的萝卜干,再加芽菜,用麻油炒香,最后再用搡捣好的糯米包裹成团,吃来唇齿留香,更不易粘手。
笋粿其貌不扬,但一口下去,粿皮柔软米香醇厚,春笋鲜嫩,绝没有丁点的麻味,和着萝卜干相得益彰,格外爽脆。
姜禄最爱笋粿。
懒笋若是迟上一时半刻功夫见了光,滋味便会大打折扣。笋粿做来麻烦,外头卖起来没有便宜的,还得是芫娘巧手玲珑,年年替姜禄忙活这么一回。
可这一会,芫娘却对姜禄的言语无动于衷:“我哪来的钱给你买笋?想吃?你自己包去。”
姜禄皱住眉头,连带着声音也重了好几分,只是阴阳怪气道:“你天天出去卖东西干什么吃的,钱呢?”
“赚不着钱,你还回来干什么?那钱箱子里的银子你都动了,你还说你没钱?”
“你想要钱?”芫娘听得他算是说到了点上,索性直直迎上姜禄的视线,“那你先说,你把我的玉环弄哪去了?你再不还给我,我就去报官。”
姜禄一怔,似是没料到芫娘有胆量跟他犟嘴,他很快嘲弄似得将目光搁在芫娘身上梭巡一圈。
“报官?你能耐大了?姜芫娘,你是不是也想去吃几天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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