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
昔长孙鹅王雄姿英发,今人何自惭,咱们太子爷较之古人实不差着什么!冯氏陷害他,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望月楼暗设乌衣人,将来迟早一股脑栽到冯氏头上,却哪单是为着那一椿儿,怕也是为着试探云箫韶!
如今试出来她,图穷匕见。
咱们,是该谢他费心?肯为她花这等心思。或是该谢他仁慈?刖刑插针的,没直接施展到她身上。
崇文殿四边角门阖得严实,云箫韶勉力镇定:“殿下也看着都察院诸老大人,私刑难道不违法度?”
李怀雍道:“东宫宫墙之内,本宫即是法度。”
他,他说这话,语意淡着,仿佛所说是天底下最寻常的道理。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云箫韶止不住注目,他眉目间那股子睥睨,那股子唯我独尊,知道他是个有城府的,只没想为人能深到这份上,他真是,与从前不同。
或许他原本如此,是情爱迷着眼,没看透他罢了。
不发一言,云箫韶望左首坐下,李怀雍冲她笑得春风相似,一派和煦:“好,这才是我的好凤儿。”
转向场中:“行刑。”
手底下人得令,锵锵,剔骨尖刀打磨刀石上砺完最后一遭,转眼贴挨上人肉。行刑的汉子眼见是老练惯,使着尖刀左右攮提,只一瞬功夫,那侍笔小太监半只裤管染血,一枚白秃秃、血淋淋的骨头块落到地上,扁栗核儿也似,飞沾着血花滴溜溜直转。
“啊——”
那太监登时嚎叫出声,初时尚有个人声,落后两只髌骨取完,八十鞭子一道道落下,他就再没个人声也没个人形,嗓条嗬嗬声似鼓风,身上红红白白,不见一处好皮。
云箫韶看着,怎说的,自己膝盖骨儿一阵一阵发麻,一直到头发丝儿,都是麻的。
小太监整治完,轮到文姑子。
若说那太监是自作孽,没得干卖主求荣勾当,可文姑子一层又不同,她是因云箫韶得咎,云箫韶闭闭眼,咬牙低声告李怀雍:“殿下,妾知错,且饶她的罢。”
李怀雍抬手点一点场中:“迟了。”
张眼望去,原来那太监死了,破烂褛的一层皮叫剥下来扔在地上,一旁文姑子见着这景象那个不胆寒,竟然蹬头咬舌,自我了断去了。
李怀雍向云箫韶,温温柔柔的:“你知错就好,往后咱们夫妻要同心。”云箫韶不声不响当应下,只垂着眼,袖中帕子捏得要剌丝。
这日,四月天气,天儿渐热,云箫韶领着望库房拣葵纱。
葵纱这样儿,做转扇搧凉,或者裁悬到廊下挂着遮阳,都很好,夏季少不了,况今年又与往年不同。
她分付库中:“另再裁两顶转扇、八面窗纸,给灵春阁送去。”
灵春阁是梧桐苑往北,特意划给碧容的住所,取的“鸣钟鼓瑟行灵醑,碧落融融别有春”句,可说有心,又一应吃用大方,时常召到梧桐苑陪说话,眼见得脸,东宫上下对碧容皆毕恭毕敬,没一句她出身的议论,碧容心中自存下三分感激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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